漾钟最喜欢不丹的优点是,“在不丹生活不需要时间,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做任何事,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任何时间都可以用餐,任何时间都可以工作或睡觉,虽然有官方时间,但照样有人不遵守,既不会被惩罚,也不会有人责怪你。”
彩羚父母的作息时间较正常,午餐介于十二点至两点之间,晚餐在七点至九点之间,这在不丹算是异常的。彩羚的同事们大都不会准时用中餐,因为“你可以在任何时间走出办公室用餐或喝下午茶”。朋友们的晚餐时间多半在九点以后或十点,甚至就寝前。
我若受邀做客,则会事前提醒主人:晚餐不得晚于八点,否则拒绝用餐。睡前用餐对我来说是一项折磨,不但易做恶梦,且会造成肠胃困扰。
这里的正常上下班时间是九点到四或五点,中午休息一个钟头。然而一般的状况则是十点进办公室,十二点到二点用午餐,三点或四点就陆续有人开溜了。若有人准时五点下班,很可能会被颁发奖章。这里的生活方式,实在舒服得让人嫉妒。
当然,在多数人都不认真上班时,就必须有某些异类要担待多出来的工作量了。尤其是政府机关,几乎每一个办公室都会有一个倒霉鬼必须工作超时。漾钟的姐姐与姐夫就是这种异类,经常工作得废寝忘食,“当你被贴上工作狂的标签时,所有的人都会把工作推给你,”漾钟说。
当所有的姐妹们都在工作时,仍然是家庭主妇的漾钟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出自己可以做什么,我既不愿意替人打工,也不喜欢在自家人的公司工作,在没有生活压力的情况下,我想我是被宠坏了。但是,当我还没想出真正适合自己的工作时,完全懒得开工。反正,在不丹,一切时间都可以被忽视,没有人要求你必须在特定的时间里完成任何事。”在这里,钟表是装饰品,日历是用来查阅吉祥日的。
家家户户吃饭的时间不一样并不稀奇,比较让人惊奇的是在同一屋檐下也可能在不同时间用膳。一个理由是阶级因素,长者或地位崇高的人先用餐,其他人再用剩下来的饭菜(与台湾山区原住民的习俗相同),另一个原因则是各自作息时间不同。而漾钟则是随时走进厨房用餐,她只在自己肚子饿的时候吃东西,从不问时间。
常出差旅游世界各地,在农业部工作的奇美说:“一般人家做饭的时候,都会多做一些,好供应忽然到访的亲友,不论是否有访客,餐餐如此,也因为家里有许多来自外地的帮手,因此不怕剩菜剩饭。然而,如今首都里的年轻一代多半自己打理三餐,也就逐渐失去了这项传统习惯。”
彩羚与漾钟常在空档时,带我到处串门子。随时走进任何亲友家,都有丰盛的免费茶点,甚至碰上人家正好在用餐,还可以随意加入,自由得很。彩羚说:“每次在途中想喝茶的时候,就闯进附近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家里,马上可以有好茶招待。在不丹,口渴时不需要进咖啡馆,那是外国人去的地方,我们只要敲开一扇门就行了。”我曾经在一个傍晚,被彩羚拎着喝了五户人家的茶,当场比出谁家的茶比较好喝。然而,漾钟的家才是我最喜欢闯进的地方,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最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漾钟说出一项最好的理由:“等我找到了最合适的目标,就会产生自己的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