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旦发现自己无相的佛心、真我、纯粹的神性或神的源头,你就可以带着这份持续不断的不二觉知进入次等的境界,包括精微的心智状态和粗钝的肉体状态,并且以光明恢复它们的生机。这时你并不固着于无相和空寂,你会把那空寂也空掉,你将自己投入心智的世界与粗钝的世界,以平等之心进入它们,并且赋予它们创造力。这个独特的心智和肉体就是所谓的“你”(以我为例,这个“你”就是所谓的肯·威尔伯)。这次等的你,就是你神性的工具。
然后,所有的事物,包括你的小我的心智、肉体、感觉和思想,开始从你那广阔无边的空性中升起,因为你不再认同它们,并且有能力任其生灭运化,所以它们在升起的那个当下就自行解脱了。这时你开始察觉那股激进的自由,而唱出解脱之歌,放出醒目的无限之光,饮下至乐之水。月亮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如此看着它;太阳也是你自心的一部分,你以这样的心境向它顶礼。一切都如实存在着。恒久而永远地,恒久而永远地,存在的只有“这个”。
然而,你并不是找到了或达到了这自由的境界。自由从一开始就居住在纯然的目睹中,你只不过是发现了一开始便具足的自然觉知、纯然而又空寂的自性或激进的“我即自性”。长久以来你并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因为你在人生的这场如梦似幻的戏剧中迷失了。
3月24日,星期一
这份持续不断的觉知一旦醒来,你就会成为一名“神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套句流行的术语,你的心分成了两半,因为你既拥有目睹的能力,又有一份自我感。其实你的心是完整的,但它看起来像是分裂的,因为你一方面能察觉那持续不断的目睹或自性,一方面又能觉察人生的这场戏和自我的起起伏伏。因此你虽然仍旧感到痛苦和哀伤,但是它们再也无法说服你了——你不再是人生的受害者,你只是它的“见证”罢了。
事实上,你不再害怕自己的感觉,所以你能够更强烈地参与其中。人生的这场戏变得更加活泼与生动,你不再执著于它或逃避它,所以你也就不再强化它或淡化它。你不再把音量调低。你可能会哭得更凶,笑得更狂,跳得更高。无拣择的觉察并不意味着你停止了感受,而意味着你的感觉更丰富、更深刻,你感受的是无限本身,于是你欢笑,你哭泣,你爱,直到心痛为止。因为你不再退缩,人生就从银幕上跳脱出来,而你和它完全合一了。
假设你正在做梦而你却认为是真实的,那么这场梦就可能变得很吓人。譬如,你梦到你正在尼亚加拉大瀑布上走钢索。如果你掉下来,那是必死无疑的。于是你走得很慢、很小心。这时如果你开始进入清醒的觉知,你会发现那只是一场梦罢了。请问你怎么办?变得更小心、更谨慎吗?不,你会开始在钢索上跳来跳去,甚至可能翻个筋斗,狂欢一场——因为你已经知道那不是真的。你一旦知道那只是一场梦,你就玩得起了。
同样的,如果你领悟了日常生活只是一场梦、一出戏、一部电影,你也会拥有相同的心境。你不可能变得更小心,更谨慎,更保留。你会开始跳上跳下,甚至翻筋斗,因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都是纯粹空性的示现。你的感受不会减少,反而会更强,因为你玩得起了。你不再惧怕死亡,所以也就不再害怕活着。你变得激进而狂野,强烈而生动,惊世骇俗而又傻兮兮。因为这全是你的梦,于是你让它从心底涌现。
生命于是承担起它真正的强度、活跃的光明和激进的沸腾。痛苦变得更痛苦,快乐变得更快乐,喜悦变得更喜悦,而哀伤也变得更哀伤。在明镜之心的映照下,一切都更有生命力,因为此心不再抓取或逃避,而只是目睹着这一场戏,所以它就玩得起了。
如果你发现万事万物都是你最高自性的一场梦,那么还有什么事会让你有所行动?活在这梦幻世界,还有什么事能真的感动你?基本上每一件事都会变得很有趣,除了下面这件事之外:当你看到你的朋友因为把梦境当真而受苦,你会有强烈的意愿想要释放他们的苦,帮助他们觉醒。看着他们受苦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觉醒的人心中一定会升起深刻而又强烈的慈悲。他们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觉醒其他的人,帮助他们从痛苦、自怜、折磨、哀伤、恐惧和苦恼中解脱,因为他们把这场愚蠢的人生之梦过于当真了。
因此你现在是一名“神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你的心分成了两半,你能同时觉知纯粹的目睹以及自我所捏造的幻相世界。但事实上你是完整的,因为这两个世界并不是分裂为二的,自我只是“目睹”的一场梦,“目睹”以自身无限的圆满与充实创作出这场戏,让自己有个东西可以观赏。
在你那持续不断的觉知中,整出戏就这么登场了,其中并没有内外或彼此之分。“一味”里的不二宇宙,以你真正本质的自然姿态示现。你可以吞下月亮,品尝太阳,四季都在你的掌中。纯粹的“我即自性”或伟大的本我面对着无限呼吸,它创造出法界,如同它谱出自己的歌曲一般,慈悲之海通过你的本来面目涔然泪下。
昨夜我看见月亮映照在水晶般的池塘上,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事发生。
3月28日,星期五
我的房子后面有一条喃喃低语的小溪,如果你以光体之耳倾听,你真的可以听见它在轻歌。阳光在绿叶上戏耍,每一片叶子看起来都像晶莹的绿宝,在这样的时刻,神的声音总是比往常响亮一些。“我变成了一只透明的眼球;我什么都不是,却能看见一切。”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坚实的,所有坚硬的东西都融化了,所有僵化的东西都变成透明的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透明的,虽然表面并非如此。我消失于这场透明秀之中,我们都是光中之光,意象中之意象,轻松地漂浮在宁静海上。
自然是佛陀的外在形式,自然是基督的有形肉体。这是我的肉,吃掉它;这是我的血,喝了它。可怜的、可亲的大自然,它是实相的众多表情,它是无限的一股冲动。对永恒而言,它是透明的,它是无限神性之海上晶莹的表层,它在神性的日光中起舞,在无明的黑夜里藏匿。对那些不觉识永恒的人而言,自然是他们仅有的一切;对那些没有品尝过无限的人而言,自然就是他们最后的晚餐;对那些需要救赎的人而言,自然诱使你将它视为唯一的真实;然而对那些解脱的人而言,自然只是一个更深真相的亮丽外壳罢了。因此,自然、心智与神性,或化身、报身与法身,或粗钝体、精微体与自性,乃是隐藏在法界中从未失去也从未被发现的永恒三身。
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我们都是光中之光,意象中之意象,轻松地漂浮在宁静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