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月(2)

你看,我已经变成了一名神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我永远同时拥有两种心智。沉浸于空寂中,一切的发生都是应该的,都是大圆满的绝妙情态。然而,就在同样的时刻,同样的觉知之中,一想到你将离开我们,我整个人只剩下了眼泪。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我将以狂怒向死亡抗议,直到我无法狂怒为止。我将以徒然无益的尖叫对着轮回的羞辱抗议,然而,轮回即是涅槃。这不是理论,这就是事实,如同眼前的空寂一般。两种觉知正同时发生着,我知道我不需要告诉你这些话,因为你也处于这种情境中。

处于这双重入口的另一边,以狂怒抗议那城堡的即将倒塌,我只想深深地告诉你,你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尤其是我,当我的志业一步一步向前推进时,你一直是息息相关的人。从你写信赞美一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所撰写的第一本书,到你同意加入编辑工作(我告诉杰克·克里特登,如果休斯顿不加入,我对这本《回观》月刊不会有太大的信心),最后在崔雅的葬礼中你为她献上颂词,令我哭得几乎无法自持,这一路走来你都是与我息息相关的人。处于双重入口的这一边,我知道城堡倒塌时我是不可能安好的。

你必须原谅我提早埋葬了你,好像你的辞世已迫在眉睫。如果上帝允许,几十年后,当你的灰烬重返宇宙之舞中,而你的灵回归你从未离开的地方时,我们将聚在一起,用这类的言语放声交谈。一句“城堡快要倒塌了”就能使我感到刺骨的哀伤,所以我必须误入觉知的这一边,把这些话传达给你,即使是早了十几年。也许因为崔雅的缘故,我比大多数人对“沸腾的泡沫”更敏感,因为它总是在最无法逆料、最可恶的时刻发生。

所以请原谅我为你献上祭文。我一直很喜欢“祭文”(EULOGY)的字根——EU:真实,LOGY:故事——真实的故事。你毫不吝啬地给予我们肉身的爱,我把自己得到的最大的那一部分送还于你。你的爱即是神的爱,你使我们明白它们是相同的。我将它送还于你,我的老师,我的指导者,我的挚友,我永远不能忘怀的人。

永远属于你的肯

2月9日,星期日

在开始撰写《性、生态学、灵性》之前,几位在那洛巴学院任教的老师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们以及他们的学生见面。我通常不接受演讲或教学,但其实我很喜欢做这些事,所以觉得有点可惜。这一次总算达成了一项协议,我将邀请学生们到我家聚会——三四个班轮流,每班三十至五十个学生——讨论任何他们想讨论的题目。在我三年的隐居生活中,这些研讨会都被取消了。今年我同意再度开始举办,反正只要是学生到家里来,就可以假装保持“不公开教学的纪录”——我并非演讲,只是和几个学生聊聊天而已。

于是今天举行了一次研讨会,我同意一个月至少举办一两次。有人建议将它们录下来,也许我们会这么做。

2月10日,星期一

上个星期前,那些同情我的善良人士开始替《科学与宗教的整合》大肆宣传。我把这些宣传集合在一起,写了一封来势汹汹自吹自擂的信,分头寄给那些由朋友和出版商介绍给我的经纪人。目前我已经得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回音。这整件事挺可笑的,我等于在半打的经纪人中间,进行了一次拍卖,其中的得标者,将在半打的出版商中拍卖我的书。

这件事还有点令人难堪,因为其中的几位经纪人和一些浮夸的新时代作者有签约。我虽然欣赏其中某些作家的作品,但大部分的作品呈现的精神都是前理性和自恋的,而非后理性与非凡的。这些作家发现摩登世界缺少男神与女神,于是决定取而代之——而他们的经纪人也急于想得到神的百分之十五。我有一种感觉,这一切将远超过我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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