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月(2)

1月9日,星期四

名望在美国这个国家已经成了活人祭的宗教,我不想隶属于这种宗教,因为你会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二十三岁那年我写完了第一本书(威尔伯的成名作《意识光谱》)之后,便开始四处演讲,举行研讨会。人们告诉我:“你实在太棒了!”迟早你会相信他们的,最后你的结局就像奥斯卡·莱文特对乔治·格什温说的那句话:“告诉我,乔治,如果你可以从头来过,你还会不会爱上自己?”

一年以后,我必须决定到底是继续教那些旧材料,还是写点新的东西。从此我不再参加研讨会,不再教学,也不再接受访问。

接下来的二十年,我一丝不苟地坚守着这项决定。现在我居然打算让最大的主流出版社推出《科学与宗教的整合》,我想我一定有点精神错乱了。

1月14日,星期二

我的荷兰文译者弗兰克·维瑟(FrankVisser)从荷兰来看我,他参加了在旧金山举办的肯·威尔伯会议。弗兰克翻译过《梵我合一计划》以及《万法简史》,听说他译得很好。

“欧洲有什么热门议题?”

“美国竟然有那么多灵修途径是退化的。有的派别把身体的感觉和灵性的觉察混淆了,还有什么生物能、生态心理学、前世回溯,体悟了这个又体悟那个,有了一种感觉又想要更多的感觉,诸如此类的花样。我写过一篇有关这个主题的报告,你不觉得你们美国人对退化状态趋之若鹜吗?”

“恐怕是的。主要的原因是成长比较困难,而退化比较容易。”

“到处可见你所谓的前个人、超个人的谬误。”

弗兰克指的是我在二十年前写的一篇论文,题目就是《前个人、超个人的谬误》。其中的概念很简单:因为前理性与后理性阶段都是非理性的,所以很容易混淆。于是有两种不愉快的事可能会发生:你可能把超个人的心灵实相公约为前个人期的婴儿状态,或者你可能把前理性期的情感抬举为超个人的光辉。前面一种情况意味着你否定了所有的心灵实相,因为你认为它们都是幼稚而毫无意义的;后者则意味着你美化了幼稚的神话和前语言期的冲动。你是那么专注于转化理性,因此,任何一件事只要是非理性的,即使是退化或属于前理性期的,你也照样拥护。

弗兰克是正确的,我们这个国家所谓的“灵性复兴运动”,其中有许多只是前理性期的、自恋的、自我中心的、自我美化的或自我推销的。

“我们欧洲人觉得这个现象很令人担忧。”

1月15日,星期三

整个早上都在阅读,为“法界三部曲”的第二部(第一部是《性、生态学、灵性》,香巴拉出版社1995年出版;第二部书名暂定为《性、神、性别:男人和女人的生态学》,目前正在撰写中;第三部的大纲写好了,副题暂定为:后现代精神)不断地搜集资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痛苦与至乐,似乎令两性都疯狂。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布勒特·哈特著作的新版本:《睾丸激素滩放逐的人们》(译注:哈特写过《扑克滩放逐的人们》)。奥尔德斯·赫胥黎有一句名言:“自然律如下:男人减去女人等于猪,女人减去男人等于疯子。”葛罗莉亚·斯坦能(GloriaSteinem)说:“没有男人的女人就像没有脚踏车的鱼。”伍迪·艾伦(WoodyAllen)说:“上帝给了男人一根阴茎和一个脑袋,但是他的血同一时刻只够启动一样。”比利·克里斯托则说:“女人需要一个做爱的理由,男人只需要一个场所。”

第一部有800页,第二部也一样。“又一本厚得吓人的书!永远都在写、写、写,哎,长臂猿先生?”

1月17日,星期五

接到亚历克斯·格雷(AlexGrey)寄来的一封信,我为他的著作《神圣之镜:亚历克斯·格雷的灵视艺术》写过序。亚历克斯在信中提起某回在我家探讨过纯正艺术的本质:“真正具有转化力的艺术要表达的是你将达到而尚未达到的状态。”

我为亚历克斯写的序言强调了一个主题:我们都具备肉眼、心眼与灵眼,以何种眼睛看世界,便绘出何种派别的画。譬如写实主义和自然主义画派运用的大部分是肉眼;抽象主义、观念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画派运用的大部分是心眼;西藏唐卡之类的心灵艺术运用的则是灵眼或默观之眼。

每一种眼睛见到的世界都不一样——物质世界、观念世界以及心灵的实相。每一种眼睛都能描绘出它的所见。视界愈高,艺术愈深刻。

亚历克斯是以心灵之眼从事绘画工作的代表人物。这类艺术并不采用象征或隐喻,它直接描述灵眼见到的实相——是肉眼或心眼无法看见的。这类艺术的重点并不在单纯地观看,而在转化;如果我们能继续成长和演化,它呈现的便是更高或更深刻的实相。这就是所谓的“真正具有转化力的艺术要表现的是你将达到而尚未达到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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