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意念和联想都是昨日的产物

我问他要如何才能完结一个念头。他说:“思想者必须彻底了解他自己,也了解思想者和思想并不是两个分开的东西,念头才能终止。换句话说,思想者就是他的思想,思想者将他自己和他的思想分开是为了自保和永远存在。也因为如此,思想者才继续制造不断变化的妄念。”

“思想者和他的思想是分开的吗?”他的每句话之间都有很长的停顿,好像他在期待那些话能走得更深更远。然后他说:“如果拿掉这些思想,思想者还存在吗?你会发现根本没有一个思想者的存在。因此,如果你随观每一个念头直到它结束为止(不管是善念还是恶念),你的心一定会减缓下来,这是非常难办到的。要了解自我,就必须观察活动中的自己,只有当心念减缓时,才能观察得到。念头一生起,你必须追踪到底才行。你会发现,意识必须处在空寂状态,你心中的责难、欲望和嫉妒才会浮现。”

听了一个月的演讲之后,我的脑子比较有弹性了,它不再像以往那样在自己的皮相下故步自封了。我问道:“如果我们的意识充满着偏见、欲望和回忆,它还能觉察自己的意念吗?”“不能,”他回答,“因为它会不停地在意念上打转,不是逃避就是添加点什么。”接着他静了一会儿,“如果你随观每一个意念直到它结束为止,你会发现它的后面就是空寂,在空寂中脑子才能更新。从空寂中再度升起的意念,就不像最初的动机那么多欲。它是从一个不被记忆阻塞的状态中升起的。”

“但是,如果你还是无法把这个再度升起的意念随观到底,它就会留下残渣,那么脑子就再度被困在记忆中而得不到更新。每一个意念和其他的联想都是昨日的产物,因此没有任何实质性。”

“这个新的法门就是要把时间终止。”克里希那吉做了这样的结论。我没有听懂,但是这些话在我的心中却开始壮大。

南迪妮和我时常开车带克里希那吉去马拉巴尔山丘的空中花园,或是到沃儿利海滩夜游。有时我们也和他一起散步,我们发现要跟上他的脚步相当困难。有时他独自散步一小时才回来,看起来像个陌生人似的。散步时,他偶尔会提起自己的童年,在通神学会的那段日子和在加州奥哈伊的生活。他还告诉我们有关他的弟弟尼亚、伙伴拉嘉戈帕尔与罗莎琳的事,以及快乐谷学校。提起往事,有时他的记性非常好,有时却变得糊涂,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的微笑浮现得很快,笑声低沉而洪亮。他喜欢和我们分享笑话,也询问我们的童年与我们的成长过程。他时常谈到印度,他热切地想知道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一些事。我们总是害羞而迟疑,他那令人无法抗拒的外貌与神秘,令我们无法轻松地与他相处,也无法在他面前言不及义,他的笑声却使我们感到亲切。

某些日子,我们共同研讨意念的问题,他说:“你有没有观察过某个念头的产生?有没有观察过它的结束?”他又说:“抓住一个念头,试着让它留住,你会发现留住一个念头和终止一个念头是同样困难的。”

我告诉克里希那吉,自从我认识他以后,早上起来脑子里经常没有任何念头,只有鸟叫声和远方街上传来的谈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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