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寻求心灵上的解答

胡因梦:33岁的时候我停下外在的活动,开始向内探索。第一步进入到所谓的精神世界,想要寻求心灵上的一些解答。走了很长一段路,是在传统的宗教领域里找解答,但是找了以后觉得这个诠释语言太古老了,跟我们现代人的生活之间有太大的隔阂,我又不想落到宗教信仰的形式,而是想掌握真正的佛道精髓。在这种情况下时我读了一本被翻译成英文的《老子道德经》。由于这个契机我明白也许可以从西方翻译的东方思想里,找到佛道思想中最深的一种见解。

我那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纽约,在19岁、20岁时我也在纽约住过一两年,所以对那边的画家和艺坛都非常熟悉。当33岁又在纽约时,我发现心灵的追随和身心灵的治疗已经是西方社会的主流现象。也就是说有很多人对物化的追求,就是金钱的累积和物质的享受,感觉也不过如此。这种享受跟金钱的累积并不能解决人类存在的根本焦虑,也不能解决人类内心的痛苦,更不能带给人类更高层的意识,或者人和人更和谐相处的可能性。所以很多人开始往内探索,也就是一个所谓自我的觉醒。

这个运动当然是在您提到的六七十年代,那时候很多西方年轻人向往东方的解脱思想,在东方找寻答案。但是差不多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有10年左右,在这段时间中那种追寻是一种文化,一种流行文化,还没有真正地深入到人的内在意识的底层。但是经过漫长的30年的发展,等到我再去纽约的那段时间,开始有非常多的治疗方法发展出来了。比如现在台湾社会有很多的催眠术,甚至有很多前世追溯,还有很多人通过瑜伽,通过各种的身心锻炼方法找到自己,同时也有人进入到佛教系统去找寻答案。

在纽约时,一直在书海里漫游。纽约的42街,有一家小小的书店,很长,窄窄的,尾端有一个书架,满满的都是同一个人的书,我连照片都没看清楚,但感觉有一种力量的吸引,就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开,看到一行英文,意思就是"观察者就是被观之物",这在佛家里是一个不二的真理,也是当时我在佛法里一直探索的一句话。后来,我了解到这些书的作者叫克里希那穆提,我把他所有的书都买了下来,回到我在纽约的小小住所,就在那个住所开始翻译这本传记(《克里希那穆提传》)。

看这本传记的时候感动得不得了,每一句话都打动我的内心,我一边读一边流泪。我发现他把人类整个的存在问题,包括我们今天所面临的环境问题、生态问题、人类心灵困境、人际互动的困难,以及宗教体系带来人类的战争问题……几乎每一个人性所造成的问题都揭示得极其透彻,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用一个逻辑,让我们一层一层看到这个问题的所在。最后剥光了以后,你的心跟他进入一个解脱境界,我觉得那个境界太美妙了,我似乎在漫长的30多年人生里还没有尝到那么开放的一种感觉,因此决定将这些书带回台湾,慢慢翻译,尤其是这本传记。

我就开始翻译克里希那穆提的书,翻译的过程也是自我洗涤的过程,同时每翻译出一本就可以跟读者分享,就这样进行了差不多20年的时间。开始翻译时一个字四毛钱台币,等于做义工。将这样的思想引介过来,回馈社会,做跟我过去做的演艺工作截然不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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