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茅草蔸(2-2)

潭底大队革委会作为一级组织,指派妇女主任专门负责这件事。妇女主任大约二十七八岁,是个在县城读过高中的回乡女青年,不但管妇女,还捎带管知青。李玖妍左右都归她管。她先问李玖妍,你是不是想过要收买陈主任?李玖妍很干脆,说:“没想过。”妇女主任说:“你没说过要给她手表?”李玖妍说:“没说过。”妇女主任说:“可她说你说过。”李玖妍说:“她胡说。”妇女主任说:“她为什么要胡说呢?”李玖妍说:“我怎么知道?”妇女主任笑一笑,“那你说,你找没找过人家?你不会连这个也不认账吧?”李玖妍说:“我为什么不认账呢?我找她那是因为她错了,我想叫她再给我检查一次。”妇女主任说:“她怎么错了呢?你不是那样的吗?”李玖妍说:“是那样的,但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的。”妇女主任说:“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样的呢?”

妇女主任完全是一种揶揄的口吻,是看笑话的样子,李玖妍便不说话了。妇女主任刚结婚不久,对男女之事也算是一通百通,却还不怎么好意思大刀阔斧地什么话都说,她尽量回避某些字眼,绕来绕去地绕了半天,最后把自己绕毛了,眉毛一竖,说:“你们这些知青,总以为自已了不起,别人都是乡巴佬,可以随便哄的。你哄谁呢?是那样的又不是那样的,莫非你那里不是肉长的,你破得会跟别人破得不一样,你还会破出花来?”

妇女主任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就说明她拿李玖妍没办法了,她气呼呼地跑去向杨老八汇报,说这个头她剃不了。在场的除了杨老八,还有一个工作组的瘌痢头组长。杨老八说:“算了吧,八哥骑在牛背上,本来就是没斤两的事。”但那工作组组长不同意,对妇女主任说:“你把人给我叫来,我就不信这个邪。”

妇女主任巴不得有人伸头揽事,当即就把李玖妍叫到大队革委会办公室。瘌痢头组长看看李玖妍,点点头,说:“你就是李玖妍?”李玖妍说:“是。”组长说:“听说你的头很难剃,是吧?”李玖妍不吭声。组长说:“你要知道,不是我们要你说,而是上级要你说,上级正在查,谁占了女知青的便宜谁就要倒霉,所以你不要有一点顾虑,更不要隐瞒,大胆说,是怎么回事就说怎么回事,是谁就说是谁。”杨老八隔一阵子看一下他的瑞士手表,他已经养成了看表的习惯。组长不满地说:“老八主任,你老看表做什么?你有急事吗?”杨老八说:“我急个屌。”组长又问李玖妍,“怎么不吭声?是不是人多不好说呢?”

组长认为拷问这种事时还是人越少越好,便暗示杨老八和妇女主任都走,由他一个人来问。杨老八走时,朝妇女主任挤挤眼,妇女主任则鬼鬼地笑一笑,扭脸对组长说:“阎组长,人交给你了,我不管了啊。”阎组长说:“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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