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不仁道。”于佑安挖苦了句郑新源,郑新源还击了一句,刚要伸手接西瓜,后面有人叫他,郑新源一分神,于佑安手里的西瓜就掉到了地上。
院子里响起曹冬娜惊讶的叫声。
3
手术前一天晚上,章山请于佑安出去喝茶,说忙活了这么多天,终于要手术了,她该谢谢于局长。于佑安推辞说:“不必了吧,你也这么累。”章山执意要请:“局长您就别客气了,再客气我可要哭了。”见于佑安还不答应,章山红脸道:“去茶坊吧,正好有件事想跟局长您说说。”于佑安其实也没想真的推辞,这几天生活过得太无味了,喝茶轻松一下也好,就说走吧,我请美女。
这是于佑安第一次管章山叫美女,在北京这些天,他一直装得稳稳当当,轻易不敢放下局长的架子来。事实上他也知道,这种谱摆了白摆,可不摆他又觉得自己真成了李西岳雇来的高级护工。
章山抿嘴一笑,那张脸好看了许多。
医院不远有一家叫一壶醉的茶社,位于天桥边一幢写字楼下。于佑安跟章山来到里面,刚要了一壶大红袍,手机响了,是办公室主任杜育武打来的,于佑安也没回避,当着章山的面接了。
杜育武先是问了问北京的情况,说局长辛苦了。于佑安说不辛苦,又问家里都好吧?这家就是指南州的文化局。
扯了一会闲淡,杜育武道:“局长,最近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说吧,什么消息?”
“梁积平可能要升副市长了。”
“什么?!”于佑安倒在沙发椅里的身子一下直了,拿着电话的手猛抖几下。章山看见了,以为出了啥事,脸色也跟着变了。
杜育武又说:“这两天传得很凶,我昨天跟市里一号秘书在一起,他亲口讲的。”
一号秘书就是陆明阳的秘书安小哲。
于佑安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梁积平算是他的冤家对头,两人的摩擦还是因规划局长的位子而起,当年为争规划局长,他跟梁积平都使过些阴暗手段。梁积平也知道于佑安并没死心,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
“小哲真是这么跟你讲的?”过了一会儿,于佑安还是忍不住问。
“不只是安秘书这么讲,我听市医院的同志讲,梁局夫人已经在请医院的同事们喝喜酒了。”
又是叶冬梅!
于佑安长长哦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了。杜育武那边也不敢挂电话,将不安的喘息声送过来。
章山抱着杯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目露胆怯地看着于佑安。
半天,于佑安冲杜育武说:“那就这样吧,我知道了。”
压了电话,于佑安的情绪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进门前他还是情绪高涨,热情勃勃,这个电话一下把他打到了地狱,感觉身体像是让人捅了个洞,极不争气地瘪了下来。
章山见他脸色难看,怯怯地问:“局长没事吧,是南州来的电话?”
于佑安勉强笑笑:“没事,没事,申遗出了点问题,这个杜育武,怎么干工作呢?不提他,来,咱们接着喝。”
其实进门到这会儿,茶还没喝一口呢。
尽管章山小心翼翼,想把气氛找回来,想努力让于佑安忘掉刚才那个电话,可梁积平这三个字在于佑安脑子里始终挥之不去。怎么可能呢?梁积平当副市长,简直是天方夜谭啊,可杜育武说得又那么逼真,好像组织部马上要下文似的。过了一会儿,于佑安又想,没听说市上空出副市长的位子来啊,自己离开南州才几天,难道市里就有大变局?猛地,于佑安就想到另一个人——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谭帅武。于佑安不止一次听说,谭帅武跟已经被双规的巩达诚关系密切,都属原省委书记的人。如果不是老书记暗中周旋,巩达诚绝不会只是双规,怕是早就进了监狱。梁积平既然能跑通巩达诚,当然也就能跑通谭帅武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