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笑了起来,丰子杰说:“操你妈的,又玩邪的,真把那几个拿下来,你还真出去了。”
舒和说我就是找一乐儿,这材料出不了看守所可能就叫检察院的给塞兜里了。”舒和说的那几个人,都是W市的政治骨干,一个副市长,俩院长——法院的和检察院的。
舒和一边写一边交代后事:“哪天我要不明不白牺牲了,就跟这检举材料有关,你们帮我申冤啊。”
丰子杰说这事交给我办理,今晚上我就让你死。
看见我们好几个人还都愣神呢,丰子杰气恼地启发道:“瞧你们一个个那傻操行,跟真事儿似的,好歹编俩不得了嘛,说自己偷个自行车什么的,百八十的案值让他不够判的,还真写你强奸杀人的事?操,一帮猪头呢怎么,当你们领导真丢人!”
大伙的脸色立刻舒展开了,刚拉完大便似地轻松。
最后我交代自己偷过一辆自行车,常博承认他偷过一块850兆的硬盘,嘁,在这儿还跟我上档次呢。海大爷说好东西都叫你们偷完了,我没的可偷了呀,东子说你不会写偷过人?我们一笑,海大爷很窘迫。
“严打”运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鼓动押犯进行揭发检举的动员也搞得很生猛,检察院用心良苦地,马不停蹄办了几个案子,立刻下文儿,宣布对检举者给予立功处理,有两个在服刑的还现场减了刑。所里选拔一部分代表去开了现场会,回来都替政府宣传,说这回还动真格的了,不像以前,检举之后没有回报,还在道儿上落个骂名。
金鱼眼坐不住了,鬼鬼祟祟跟丰子杰嘀咕了半天,丰子杰爱答不理地给了他一张检举表,金鱼眼扎旮旯填了,让丰子杰给交上去。我看到丰子杰的眼神有些不屑。
所里给那些牢头们开了两次会,头一次,丰子杰回来传达说庞管把他骂了,说:“别的号的材料报上去,一过筛子,都能顺藤摸瓜揪出几个还在社会上潜伏的坏分子来,只有我们号儿,都是鬼话,尤其是舒和的检举材料,纯粹是反改造的阴暗心理在作怪,一看就是别有用心无中生有,企图借诬陷领导干部的途径发泄对社会主义制度的不满,能得逞吗,简直竖子之心!”
后一次开会回来,丰子杰脸色就有些异样地愉快,说:“这次咱们号有进步了,庞管说要大家向金国光学习。”金国光就是金鱼眼。
金鱼眼
金鱼眼把一个跟他乱混的流氓给撂了,多起抢劫伤害案,时间地点人物事,一个要素也不少,让公安机关办了个漂亮的铁案,估计那小子的命是保不住了,金鱼眼好啦,据说这小子原来弄不好得给毙了,这一立功,又赶上政府正积极兑现承诺的大好形势,顶多也就判个死缓无期的,一条狗命算是捡回来了。
不过,从那以后,给号里争光的金鱼眼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搁在先前,因为金鱼眼也有些经济实力,又勇于耍流氓,丰子杰也勉强把他当个人看。立功之后,丰子杰他们几个说什么话都有意背着他,金鱼眼也不知趣,还总爱往前搭咯,弄得人腻。
丰子杰有一天可能忍无可忍了,很不尿他地直接栽对他说:“你以后别老瞎掺乎我们说话啊,这屋里的,身上背人命的不是一个两个,都怕你听了漏儿,又拿哥们儿立一功啊。”
金鱼眼有些脸上不挂,一边嘟囔着“我能办那事么”,一边臊不耷地眯边儿上去了。大家全挺解气,看这种人倒霉都感觉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