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做感兴趣地往前凑了凑:“是嘛,那个什么庄峰你认识吗?”
“我老铁。”鬼子来了精神,可算找到救命草了。
我脸色阴沉下来:“靠,你算来着了,我正找那小子算帐呢,我们对立面儿。”
鬼子来得快,马上说:“其实我们也就是一块喝了两回酒,我一外地的,到这里干,咋着也得先拜拜码头吧,要不那小子也不让我混呀!”
“听说庄峰也进来了?”
“听说了,这小子坏事做绝,大概活着出去都困难了。”鬼子在我面前,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庄峰终于忍耐不住,翻过身来笑骂:“狗日的陈鬼子,你咒我死呀!”
鬼子吃了一惊,马上笑开花了,手舞足蹈地喊:“庄哥你拿我涮着玩是吧。”
庄峰裹被子坐起来,让陈鬼子坐他边上:“碰到我算你命大,咋回事?”
鬼子小心翼翼地扁着屁股,挨边儿做下。庄峰收看着他的表情说:“挨揍了?”
“可不,进门不问别的,先上来俩帽花,抡胶皮棍子就打,操,我跟人打架都没下过这么黑的手。”
接着,鬼子抽着庄峰递过来的烟,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案情。原来这小子和东北帮的几个家伙,昨晚上到C县的小红灯区吃饭,要河螃蟹,人家没有,说您几位看海螃蟹行不?鬼子说就河螃蟹!最后没辙了,主家说几位真对不起,不行您到别处尝这口儿去吧。鬼子说你拿我们找乐是吗,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你说走就走?另一个小子说:给点损失费!饭店老板看出这几个货不好惹,最后本着消财免灾的精神,从银台凑了3000来块钱,给鬼子一干人等包赔了“损失”。欢天喜地出来,警察已经到门口了,几个人喊一声跑,分头往圈外突围,鬼子奔饭店后面冲去,没料到是一大鱼塘。
“我怕上面的冰不保险,没敢往上跑。”鬼子笑嘻嘻道。
“你这叫鬼催的,跑也跑不了。”庄峰说完招呼毕彦:“黄毛儿把陈哥被子抱前面来,睡阿英边上……你那蒙尸布的被子太薄,把我这大衣撤给你压脚。”
以后鬼子就加入了我们“一伙”,吃喝不分了。鬼子没有进项,时间一久,就不好意思动手动口了。鬼子脸上挂不住啦。
庄峰说:“鬼子你还跟我捏半拉装紧的怎么着,哥们儿出生入死混了一场,现在折一堆儿了,倒见外了不成?你甭想别的,到这里了,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吃肉绝不会叫你喝汤,要是真看不起你庄哥就直说,都是老爷们,扭扭捏捏恶心死谁!”我也说:“鬼子咱凑一堆就是手足,就值当我妈又多一儿子坐牢呢。”
庄峰笑着说:“你看人家麦麦,一知识分子,都这么敞亮,你还扭捏啥,真跟处女是的呢。”
鬼子释然并且感动道:“那我就花你们,吃你们!说什么都是放屁,咱有情后补,来日方长哪。”
鬼子那个什么老婆,其实就是一姘头,连情人都算不上,他进来后一次也没光顾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飘在外面的老乡,给他送来过100块钱,鬼子一提到那个姘头,就说小逼肯定又坐台去了,不定傍上什么腐败分子了。
“我那小姘有素质,不是一般人拢得住的。”鬼子炫耀,显得自己在外面挺牛。
庄峰说不就蓝妮儿那个烂货嘛,我玩腻的,你还当宝啦?
“嘿,你那时侯是养着她,我那时侯是吃着她,你说谁魅力大吧。”鬼子跟庄峰说话很随便,毕竟人家在外面就熟络。而且时间长了,我发现鬼子机灵劲虽足,心计其实很浅,跟阿英一样就是嘴上滑,心里没脓水。阿英这个人还有些小性子小自尊,鬼子就不要脸了,谁说他什么也不急,把他祖宗琢磨到脚后跟都随你便,当然,他开起别人玩笑来,也不分青红皂白。只要你嘴劲顶得住,他敢跟你贫气一宿不带重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