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巧,转天鬼螃蟹就成了第一个穿黄坎肩的人,鬼螃蟹边扣扣子边紧张地抱怨:“怎么开庭也不提前言一声?”
下午鬼螃蟹一回来,先两眼放光地说:“操,外面妞比以前水灵多了。”
缸子说你那是憋的,坐牢三年,老母猪赛貂禅。老筢子不甘寂寞地在不远处答茬:“看雌耗子全是双眼皮啦。”
缸子豁牙子一呲道:“关关!”老筢子没趣地咂一下嘴,走了。
“啥狗屁玩意,也不掂掂自己分量,鸭子嘴老想往鸟食罐里钻。”缸子朝着老筢子的背影鄙夷地说。
鬼螃蟹不太服气地说:“你说我这个怎么不打个盗窃呢?愣打上破坏电力啦,法院那帮净瞎安排。听说盗窃3000块钱才判一年,那变压器我统共卖了400。”
缸子说你别光屁股吓鬼胆大不嫌寒碜了,谁叫你不学法呀,偷啥也别偷电力,抢谁也别抢银行啊,看老筢子了么,别瞅长那逊德行,经验比你海多啦。偷行,让人发现了就跑,逮住了认揍别还手,一还手,弄不好就打成抢劫,法律就这么定的,偷轻抢重沾花要命。
一会儿就听鬼螃蟹在那边吓唬蒋顺志:“上午法官说了,破坏电力可轻不了,我判完了,就是你!让你出来不好好打工,这下老婆孩子全成别人的了。”
看着蒋顺治忧心似火的样子,我说鬼螃蟹你再扰乱军心就正法了你。
蒋顺治这几天心情正郁闷着,给老婆写了信,至今没有回音,大家又拿他老婆开了许多没人性的玩笑,给他预言说老婆肯定是跟人跑了。
看《还珠格格》时,蒋顺志说过,他老婆很象紫薇。
学法串供
11月初,看守所的暖气管儿热了,应该是调试吧。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被子薄的几个人,毕竟天气渐冷,有人已经开始感到难熬。
我给家里写信,用轻松调侃的语气告诉他们“我单位已经通暖”,让家里放心。我其实真的担心父母和琳婧为我太分心,何况琳婧还怀着孩子,离预产期已经只有一个多月。家里已经请了律师,说最近就会来见我。
因为他们都说38天内如果不下捕票,就很有放我走人的可能,所以“期限”越近,心里越有些毛糙,并且多了几分跳出牢笼的渴望。
很快我的美梦就破灭了。
我进来37天头上,刑警小扈在窗口一喊我,我立刻就蹿了过去,问他:“捕了?”其实我是希望他给我带来好消息的,我当时有些昏头,如果要放人,是不会在窗口提名的。
小扈把“捕票”递进来,我稍微一愣神,就签了。“涉嫌窝藏”,我看到我的罪名少了“包庇”那一条,有些不解,明明包庇嘛,怎么打上“窝藏”?我顺嘴问了他一句,小扈笑着说:“你大学生还不懂这个?”
“回头你给我拿本《刑法》来怎样?”
小扈说案子到这一步,他们就不插手了,交差了。
几天后我还是从法院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本新《刑法》,号房里马上掀起了一个学法的高潮,那种追求上进的热情高涨得不容置疑。
我找到了和我有关的那条,是三百一十条:
“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过了几天,律师来了,四十来岁一女的,姓胡,很干练的样子。律师首先告诉我一个意外的喜讯,说我有了一个女儿了。算了算,女儿是在我进来整整一个月的时候出生的,早产一个月。当时真是喜愧交加,我相信女儿早产一定和我的事情有关,真想看看女儿的样子,只有那样,才能真正找到初为人父的感觉,新奇还是喜悦?可惜我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甚至不知道将来该如何面对那个我生命里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