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观摩课(17)

阿英笑着:“你就跟你爸老实种菜,科学种田多好。”

姜小娄也笑:“你还别说,只要别叫我种地,干别的都行,咱都在农村长大,还不知道么,当农民呀,这一辈子算崴泥了,还有比农民更他妈苦的吗?”

“那你就去卖屁眼吧。”缸子强烈推荐了一个白手起家的生意。

姜小娄给了缸子一拳,表示抗议。缸子认真负责地给他分析了一番这个项目的可行性以后,姜小娄逐渐来了精神,跟我征求意见:“麦麦你看我这把脸儿,我这身子骨还行吧。”我说你这小白脸还凑合,就是身子肥了点,恐怕没有市场,那些富婆的口味可比嫖客高多了。

姜小娄受了打击,消沉地说,还是有学问好啊,好歹混上饭,真他妈后悔了。

杀威棒

早晨起来,我注意了一下安徽的脸,居然恢复得很好,消了肿,只是眼角还有些青而已,精神也显得萎靡。回想昨晚的一通“暴揎”,我有些感叹人的承受力之强了。

卢管扒门探视的时候,大家正在院里干活,形势大好。谁也没有防备这个节骨眼上安徽喊了声“报告”,当时肯定有的人心里咯噔过一下。

安徽跟卢管说脑袋疼。咣当一声开了门,一身戎装的卢管跨进小院儿。

“我脑袋疼得厉害,干活吃劲。”安徽无精打采地说。

卢管盯在安徽脸上看了几秒钟,转头问肖遥:“谁打他了?”肖遥说没有人打呀,缸子也一脸无辜地样子说真没人打他。

卢管就近狠狠踹了缸子一脚:“这点事混得过我眼?蒋顺志说!”安徽叫蒋顺志。

蒋顺志哭丧着脸:“卢管,没人打我,我就是脑袋疼。”卢管鄙夷地骂道:“瞧你那个倒霉操行,挨揍都活该!谁打了你愣不敢说?”

蒋顺志还是不招,只央求管教给他拿点药吃。

“你也是一刁民!”卢管指着安徽的鼻子总结,然后转向大家:“今天我就不信邪了!谁打的你给我站出来,好说,别等我查出来!”

大家都龟缩在地上繁忙地捡豆子,只有残豆杂质落进盆里的响动回应着管教的咆哮。卢管挖苦道:“瞧你们一个个那点尿性,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孙子似的,还打这个打那个,别装大尾巴鹰啦!整天牛烘烘的,自己不害臊!”

“都装王八蛋是吧,一会儿我挨个提你们,不信你们不招!”卢管怒火中烧地准备走人时,姜小娄突然蹦了起来,底气特足地喊道:“我打的!”

“你牛逼了是吧!”卢管毫不迟疑,挥掌就是一个嘴巴,一边责问:“你凭啥打人家?”

姜小娄脖子一横道:“我看他就来气!”我看到阿英跟缸子吐了一下舌头,大概没料到姜小娄这么“生”。

姜小娄紧跟着还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他干活偷懒!”

卢管似乎挺感兴趣地看着凛然的姜小娄,也可能是姜小娄突然冒出这句话也让他感觉意外,一时居然接不上话来。沉了一会,卢管突然笑了一声:“喝!你算猫算狗呀,你管得着人家吗?这里有安全员,轮得着你吗?”

姜小娄脑子可能进水了,居然冒出来一句“大路不平众人铲!”把我们逗得都忍不住小声发笑。卢管急了,啪啪两个嘴巴上去:“铲你妈的逼呀你!”缸子和阿英使劲忍着笑,脖子都憋得跟救生胎似的。姜小娄则矜持着一副桀骜不驯的状态,两眼悲壮地望向卢管。

卢管说你还不服气是吧?姜小娄昂扬地叫嚣:“我又没错,他欠揍!”卢管看来是气得够呛,点掇着姜小娄的鼻子警告:“行,一会我让你看看谁欠揍!”说完,气呼呼走了。

姜小娄“哼”了一声,把一口唾液呸在地上:“操,有啥呀!”

阿英赞叹说你真牛逼!缸子则笑着提醒他:“有点过啦。”

姜小娄志得意满地嘲笑了一通警察也不过如此,“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谁不怕横的?”然后狠巴巴逼近蒋顺志:“小样儿地,死不悔改是吧。”

蒋顺志无辜地申辩:“我没告状的意思,就是想要点药。”

姜小娄狠狠抽了他几个嘴巴:“我他妈给你点耗子药儿!”正骂着,就听外面一通脚步响,然后是开锁的声音,卢管又回来了,从门上的探视口开始骂姜小娄:“你个不知死活的鬼!”

咣当开了门,卢管手里拎了根橡胶棒,后面跟了仨穿黄坎肩的“劳动号”。

“都起来!”卢管对大家喊,我们赶紧站起来,溜墙跟站好,脸冲墙,卢管教喊我们转过来:“都看着!”

卢管用棒子一捅姜小娄:“趴下他!”

“劳动号”立刻扑上来,恶虎擒狼般把叫骂挣扎的姜小娄按地上了,一把抻断细布条做的裤带,三两把撸下裤子,露出细腻的白臀来。卢管分秒必争,抡圆橡胶棒砰叭砰叭打在姜小娄的屁股蛋子上。

不知道这个东西打在屁股上是什么感觉,姜小娄很快就撑不住了,频频扭头央求:“哎呦,别打了,卢管,我错了,哎呦别打……”

我们在一旁静静观望着,一个个面无表情。

后来我分析姜小娄当时的心理,肯定不是担心最终被揪出来,而是突发灵感,想借机把自己已经没落的形象重新树立起来,通过与管教叫板给自己壮威。他在精神上是有备而来的,可惜在肉体上没做好预算。

卢管终于收手时,姜小娄已经脸色刷白,以前真没见过这样没有血色的脸。

“还欺负人吗,还牛逼吗?”

姜小娄呻吟着,嘴里象含了热豆腐:“不欺负了,不牛逼了。”

卢管拎着棒子,望着我们:“以后谁再欺负人,就这个下场,看守所是啥地方,人民民主专政机关!我给你们往人道上走,谁再往那牲口棚里钻,就专政了谁!肖遥!”

卢管这一叫,不仅肖遥,连我都一激灵,以为要开肖遥的刀了。

卢管宣布:“你看你管的啥号儿,整天就知道扎墙角睡觉是吧!现在我宣布啊,肖遥的安全员撤掉!”然后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下:“麦麦先负责号里的事……你们别看人家不言不语的,肚子里面比你们东西都多,都别给我闹杂!——麦麦你怎么样?”

我当时有些犹豫,可不知道怎么就来了热情:“没问题。”

“好,那就这样,有不服管理的告诉我。”卢管信心十足地掂了一下手里的橡胶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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