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我为何?难道纷落的情锁不曾令你却步?你说,我在你心中不等同于女人,属于一种透明的中性 像白昼与黑夜,时而如男人清楚,时而如女性张皇,你能充分享受诉说,从最崔嵬的男峰吐露至最婉柔的女泽(你有时细心得像一名婢女),我欢愉你所陈述的,那表示,一个人对他(她)内在生命做多元创造的无限可能。而我开始叙述,关于多年来我们另闯蹊径,如今偃然自成轨道的情爱(请注意,放弃世俗轨道的通常要花更多心血为自己领航,且不再有回头的可能)。我们成就一种无以名之的关联,住在无法建筑的居室,我不要求你成为我的眷属如同我厌烦成为你的局部,你不必放弃什么即能获得我的情谊,我亦有难言的顽固却能被你呵护,我们积极相聚也毫不挣扎地品尝舍离,遂把所能拥有的辰光化成分分秒秒的惊叹。如果爱情是最美的学习,我愿意作证,那是因为我们学到了布施胜于占取,自由胜于收藏,超越胜于厮守,生命道义胜于世俗的华居。想必你了解,婚姻只是情爱之海的一叶方舟,如果我们愿意乘桴浮于海,何必贪恋短暂的晴朗 要纵浪就纵浪到底吧!我已拍案下注,你敢不敢坐庄?
我们还要一座壳吗?让壳内众所皆知的游戏规则逐渐吞噬我们的章法。以我不靖的个性,难以避免对你层层剥夺;以你根深蒂固的男系角色,终究会逐步对我干涉。原宥我深沉的悲观,婚姻也有雄壮的大义,但不适合你我 我们喜于实验,易于推翻,遂有不断地、不断地裂帛。
我情愿把这城市当成无人的旷野,那一夜,我爬上大厦广场的花台,你一把攫住,将我驼在肩上,哼着歌儿,凛凛然走过两条街;被击溃之后如果有内伤,那内伤也带着目中无人的酣畅。
在借来的短暂时空里,我们散坐于城市中最凌乱的角落,脱鞋盘坐,抽莫名其妙的烟,喝冷言热语的啤酒,我将烟灰弹入你的鞋里,问:
“欸,说说看,嫁给你有什么好处?”
你提鞋,将灰烬敲出,说:“一日三顿饭,两件花衣裳,一把零用钱。”
我又把烟灰弹进去:“废话,谁稀罕这些?”
你捏着我的颈子:“再弹一次看看!”
我喝口酒,又把烟灰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