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第一节(2)

、唯一的要求。”

于是,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与你晚餐,我痛恨自己的灵敏,正如厌烦自己总能在针毡之上微笑应对。而我又不忍心拂袖,多么珍贵这一席晚宴。再给你留最后一次余地,你放心,凄风苦雨让我挡着,你慢慢说。

“后来,我遇到第二个女孩子,她懂得我写的、想的,从来没有人像她那样 ”你说。

“我察觉在不知道的地方,有一种东西,好像遥远不可及,又像近在身边;似在身外,又似在身内,一直在吸引我。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 或许是使得风景美丽的不可知之力量;或许是从小至今,推动我不断向前追求的不能拒绝之力量;或许是每时每刻我心中最深处的一种呼唤、一种喜悦、一种梦;或许是考娄芮基(Coleridge)在他的《文学传记》所述的 自然之本质 ,这本质,事先便肯定了较高意义的自然与人的灵魂之间,存在着一种 关联 想着,想着,《关渡手稿》就在这种心境写下来 ”年轻的习医者在信上写着。

“她懂你像你懂自己一样深刻吗?”我问。

“我试着让她知道,我为什么而活。”你说。

“来此两个多星期,天天看病人,跟在医院无两样。空闲多,看海与观星成了忘我的消遣。我很高兴能走入 时间 里面去体会时间的分秒之悸动。圣经写说,人生若经过炼金之人的火及漂布之人的碱,必能尝到丰溢的酒杯。于是,我更能体会濒死病人的呻吟,可以真实地走过病眼深处的波浪洪涛。在 你的瀑布发声,深渊就与深渊响应 之际,虽然长夜仍然漫漫,我仍旧守候在病人的身旁,守候着风雨之中的花蕾,守候着天发亮的晨星 这是我衷心想告诉你的 ”在东引海边的军营里,有一封信这么写。

“为了她,我拒绝所有的交往,我告诉另一个女孩子,我在等人;她哭了,也嫁人了。”你颓唐起来。

“啊!”我说:“这个女孩子真是铜墙铁壁啊!是你不能接受她是个非基督徒,还是她不能接受你的主?”

“我曾由只要去爱不是去同情的初学者,变成现在差不多以赚钱为主的医匠。我甚至陷在希望藉研究与学术发表演讲来满足内心好大喜功之欲望里而不可自拔,我甚至怕自己突然因某种原因而死亡(很多医师因工作太累,开车打瞌睡而撞死)。目前,我正在钻研一种 内生性类似毛地黄之因子 ,我渴求能在两年内把它分析出来公诸于世,以满足一己暂时的快感 我不知道我是谁?

我渴望婚姻,但也害怕婚姻带来的角色改变,我是痛苦的空城。直到,我碰到了 她 ,我非常喜欢和她做朋友,但我的直觉和教会及所有的人认为我不能和一个非基督徒结婚。我相信我有能力做她的好朋友,但我不知道能否做她的好丈夫?我不能接受夫妻因信仰所发生的任何冲突,我又很希望她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我当然希望结婚的对象也是基督徒 我可能选择独身,我是矛盾的人。”第四十二封信写着。

“的确,”我啜饮着烫舌的咖啡,“天上的父必然要选择他地上的媳,如同平凡的妇人也想选择她天上的父。”

“我不懂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她真是铜墙铁壁!”你说。

“她或许了解你的坚持,你却不一定进得去她固执的内野。你们都航行于真理的海,沿着不同的鲸路。你只希望她到你的船上,你知道她的舟是怎么空手造成的?她爱她的扁舟甚于爱你,犹如你爱你的船甚于爱她。如果你为她而舍船,在她的眼中你不再尊贵,如果她为你而弃舟,她将以一生的悔恨折磨自己。的确,隐隐有一种存在远远超过爱情所能掩盖的现实,如果不是基于对永恒生命衷心寻觅而结缡的爱,它不比一介微尘骄傲。你们曾经欢心惊叹,发现彼此航行于同一座海洋;现在,却相互争辩,只为了不在同一条船上。假设,她愿意将你的缆绳结在她的舟身,不要求你弃船,那么你能否接受她的绳,不要求她舍舟?如果比身并航也不为你的宗教所允许,你只有失去她,永远的失去她。”

“我是一个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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