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疏通游资之路(3)

人们之所以如此看待温州资本,除了投机的现实手法外,还因为它一直行走在市场与政策的模糊地带。

20世纪60年代,全国陷入“文化大革命”的泥潭,政治口号满天飞。正当全国人民为各种斗争热血沸腾时,温州人就已经开始了新一轮发展经济的南征北战。当时,只要涉及经营范围的内容,就会被认定为资本主义,面临着被“割”的危险,温州小商小贩们只有选择打“擦边球”。

敢闯敢做,加上理性经济人的精准市场眼光,让温州人成为财富年代的佼佼者,也催生了丰厚的温州资本。从发展的眼光来看,这不应该成为公众仇视或批判的理由。

事实上,改革开放的浴火重生对整个中国新经济来说是洗礼,但对于民营企业和企业家来说却是炼狱——30年压缩的时间里要为中国经济补上资本主义市场200年来优胜劣汰的环节。于是,在一个“3000年来未有之大变局”中,一个人情重于国法的封建大传统、平均主义大锅饭的计划经济小传统亟须被打破,残酷竞争、胜者为王的资本主义外来传统正在被引进,层层枷锁套在了民营企业家的脖子上。如何呼吸,如何走路,成为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他们面对世界时的第一个生存拷问。

没有过渡,没有既成的经济基础和政治基础,出生便面临着残酷的生存考验。奔走于产业中下游的民营企业家中,不免有人利用关系,利用掌握的资源,利用改革开放政治体制上暂时的盲点,为生存铤而走险,鬼神之道来者不拒,把国有财产变为己有,打制度擦边球,甚至突破政策与法律的底线。于是,多个具体的经济人,在一个相对落后的经济制度下,上演了一部部原罪蔓延的商业荒诞剧。

的确,很多民营企业家有罪,但如果把原罪这顶帽子扣在所有民营企业家的头上,也是片面而缺乏公正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一个制度大变迁的背景下,民营企业家更需要有在灰色的空间中游走的智慧。所以,如果是历史、制度的错,再加上企业家当时的盲目冲动与“群体性经营幼稚”,让声名鹊起的企业家来埋单,未免太过残酷;所以,如果以某些群体作为彻底的负面样板,试图“赶尽杀绝”,是社会集体理性思考能力的怠惰与经济市场的不幸。

因此,在发展民营经济的大背景下,以温州资本为代表的“草根经济”,更需要的是理解与支持,而不是苛求与打压。毕竟,温州资本的出路,并不仅仅取决于自身的选择,还受很多客观条件的限制。其中,实体经济机制的不健全难辞其咎,在国家垄断行业或央企占据主导地位的行业,温州资本根本无法“插足”,更不用说立足了。在这种情况下,温州资本可能会继续发掘模糊地带疯狂投机。

当然,这并不能成为无条件宽恕游资的借口,更不是鼓励资本继续投机。以温州资本为代表的游资主体们也需要看到,仅仅着眼于利润的投机,不仅是对实体经济的一种伤害,更是对社会经济发展的一种威胁。

经济学家魏杰有这样一段表述:“温州资本是有活力的资本,中国的各类资本应向温州资本学习。要是在十几年前讲温州资本是中国资本的榜样,我们要向温州资本学习,会有很多非议,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温州资本用自己的实践证明了自己的活力。”

显然,活力资本是游资的另一张面孔。正确的态度不是彻底否定,而是积极引导,为巨额游资寻找合理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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