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又有人过来报告,说村里跑回来一条猎狗,有人认出,这条狗看上去就是唐吉家的。
索巴亚疾步来到村子中央的开阔地上,果然见一条猎狗,正惶惶然在空地上来回徘徊着。
猎头安塔走近村长,回身指着那条猎狗,介绍说这狗刚刚从外面跑回来,浑身毛发直竖,眼睛呆滞通红。从模样上看,性情已经大变。
索巴亚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刚想靠近了仔细查看,忽听一阵狗吠,村子里那些被吓得魂不守舍的猎狗们,已经基本恢复了精气神。眼下,它们结伴狂吠着,露出獠牙,飞一般直朝那条刚刚回来的猎狗扑去。
大伙惊叫一声。一眨眼的工夫,几十条猎狗就把那条同伴围在了中间。奇怪的是,这几十条狗只是围着对方狂吠,却没有一条敢上前靠近。中间那条猎狗极度惊恐,不停地在包围圈里打着转,嘴巴里呜呜着,一副抱头鼠窜的模样。
同村的猎狗,从小都在一个圈子里长大,按理说相互都很熟悉。平时即使有些打架扑腾之类的胡闹事,那也只是一种嬉戏。但眼下这副你死我活的架势,却让人怀疑那条刚刚回来的猎狗,已经被他的伙伴们当做一只野兽对待了。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原本亲密无间的狗兄狗弟们,忽然之间犬齿相向?
那几十条猎狗围而不攻,只是疯狂地对着它一路狂吠。它们交替试探着靠近对方,但却没有一条敢真正靠得太近,似乎对这个刚刚从野外神秘归来的同伴,心存畏惧。
看见这副模样,在场的人不禁纷纷议论。说这条狗已经被邪物缠身,这些猎狗攻击,只是在替它驱散身上的邪气。传说狗能看到人所看不到的东西。眼下它们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条神秘归来的猎狗身上,多半已经被什么异常的东西附上了。
也有人说村子频频发生异常事件,是不是撞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应该马上举行一次祭神仪式,以驱灾避难,寻求萨满神灵的庇佑。
人在面对未知时,真的很善于展开联想。
索巴亚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着急气愤。这些流言蜚语一旦在村里传开,肯定会搅得人心惶惶,寝食不安。他沉着脸站出来,冲着那几个胡乱捏造的妇人大声呵斥。警告她们,要是再这样胡说八道,他就要不客气了。
那几个妇人见村长发怒,不敢造次,低头后退着,慢慢转身,挤出人群。
索巴亚厌恶地望着她们的背影,镇定了一下,又朝身边的安塔使了个眼色。
安塔二十六七岁上下,见多识广,内敛持重。当年父亲深知猎户的艰辛,不愿让儿子再过那种艰苦的生活。因此变卖了很多珍稀兽皮鹿茸、野山人参,又举了很多的债务,这才把安塔送出大山。安塔七岁起就去了哈尔滨学堂念书,成了村里唯一上过学的男孩。
每年学堂放假,安塔回家后总会缠着父亲进山打猎,因此也学得一手狩猎的本领。十一岁那年,他瞒着父亲,孤身一人进山,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一路追逐,愣是猎回一头成年野猪,成为村里历史上单身猎获野猪最小的一个猎人。后来就在他快要毕业的时候,被满洲政府直接从学校强征进了“山林警察队”,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糊里糊涂地当上了一名山林警察。
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安塔因为不愿意残杀躲在山林里的抗日分子,一狠心开了小差,偷偷跑回自己的乌力楞。好在鄂伦春人的乌力楞会不停地在莽莽密林里变换住址,这才没有让关东军上门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