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看着你长大(9)

世界上最好听的两个字

周五下午,放学回了家,我便开始做饭。儿子在外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焦急地转来转去,不停地问:“好了吗?还没有好呀?”

我耐心地说:“早着呢,妈妈没那么快回来。再说,她回来了,假如没有饭吃,多可怜呀。”

儿子点点头,不言语了,但明显看得出来,他的心早在外面了。

做好了饭,换好鞋,我们便出去。看着他妈妈来的信息,说已经不远了,我们就加快了脚步,沿着湖边,快速向车站走去。

家离车站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路,打的不合算,走起来又辛苦。不过,为了让在教室里坐了一周的乱长横肉的小家伙消耗消耗脂肪,走走也不错。

我步子很快,他更快,小跑着,一会儿就冲到我前面去。见我落在后面,他就说:“你对你老婆怎么这么无情无义?”

我问:“怎么了?”

他说:“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去见她。”

我笑笑,依然匀速快步走着,一会儿就追上了他。

他牵住我的手,说:“我好想妈妈哟。”然后话一转,道:“不过,这一周过得也真快,一会儿就周五了。我要让这五天过得快快的,那两天过得慢慢的,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啊,不过,妈妈回来了,你又不珍惜,有时也不听她的话。”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停一会儿才说:“我现在不会了嘛。”

走着走着,他已经跟不上我的脚步。我不理他,让他在后面追我。他跑一阵,抓住我的手,喘着气,说:“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我回过头,笑道:“你怎么对你老妈这么无情无义啊?你一点儿也不急于见她。”

他先是一愣,然后就瞪着我笑。

终于进了车站大门,我看看表,13分钟,才感觉到自己也出了不少汗。我们放慢了脚步,儿子依然沉浸在就要见到妈妈的喜悦之中。

“妈妈,妈——妈,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两个字。”儿子自言自语似的。

我心一惊,突然感觉到,这是我听到的世界上最好听的一句话。

两分钟后,他妈妈从车上下来了。

接孩子

中午提前半个小时偷偷遛出学校,想去孩子的学校给他办转学关系,可是没找到人。想找班主任、数学老师了解一下孩子这段时间的情况,两人都去上课了,我只好站在校门口,等着孩子一起回家。

校门口早就站了许多人,三四十岁的、六七十岁的,都有,应该都是来接孩子的。开学这么久,我是第一次跑到学校门口等孩子,这种情景我既熟悉又陌生。我想起他幼儿园时我接他的情景:一大堆老爷爷老奶奶,簇拥在大铁门前,挤来挤去。大门一开,人群便如潮水般拥进去,景象煞是壮观。

这里的家长似乎少了一些。有些人探头探脑地透过门缝往里面瞅。我则站在街对面,拿了一份报纸闲看,不时瞟瞟对面。

下课铃终于响了。过一会儿,三三两两的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的孩子出来了。有的被家人接走,欢天喜地;有的可能是自己回家,旁若无人。我的眼睛也不由得盯住校门。因为孩子的校服还没有发下来,所以,他的衣服应该是很容易辨认的。我平静地扫了一眼,便又看一会儿报纸。如是数次。

怎么还没见人影?看看表,已经过了六七分钟了。是不是我看报纸的空儿孩子走过去了?我有些不安起来,往家的方向狠狠地瞅过去,也没见那土黄色的身影;再看看校门,出来的依旧是那些穿着校服的孩子。

是不是应该进去看看?我迟疑着。再等一会儿吧。我有些后悔自己买什么报纸,好不容易一次亲临校门接人,假如没接到,那是多么巨大的情感损失!假如他已经回了家,而又进不了门,那种焦急又是多么地折磨我的心。

我焦急起来。正在这时,又出来一大群人。那个熟悉的脑袋一下子映入我眼中,虽然他的衣服被其他学生挡得严严实实。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想:这哪里还需要寻找?只要他是你的孩子,一出现就自然会跑进你的视线中去!

他一个人走着,在门前小摊停了下来,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又走几步,在另一个小摊前停下来,看几眼,又走开了。

我过了马路,本想就跟在他后面,看他一路的表现。可是跟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就加快步伐,用卷起的报纸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

加两分

儿子爱看《老夫子》,到了书店,就找到那样的一小册书,盘腿一坐,喊也喊不走。家里已经有几十本了,但一看到有卖的,还是眼睛发光。

看得多了,情节他也记住不少,上学路上放学路上,我做饭的时候,甚至我看书的时候,他总爱说:“我给你讲个《老夫子》吧。”

不知道他的水平是否会因此而长进,不过,他的确记住了不少成语。《老夫子》每组漫画都有题目,而多为四字词语,有不少是成语。孩子因爱看漫画而能学点儿东西,使我觉得有捡了便宜的感觉。听着他有时候张嘴就是一个非常恰切的成语,自己都觉得很惊奇。

他也爱玩电脑,记得以前还因为迷恋游戏被我狠狠地揍过。现在,因为所处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对游戏的痴迷程度有所下降,平时不玩,周六周日再玩。为了限制他玩的时间,并激励他做一些好事,我们把周末一日玩的时间定为三十分钟,有突出表现就可以适当加些时间,比方说,帮忙扫地,加五分钟;端碗,加两分钟;拖地,加十分钟等等。后来发现他喜欢《老夫子》,就对他说,如果说话时能用上一个新词,就加两分钟。这个举措令他很兴奋,结果,他在不停地加时间。不过看到他稚嫩的嘴里蹦出一个个新鲜的词语,我们也很开心。

放学路上,他跟在我后面,手里拿着一片大叶榕叶子,不住地扇着。他边走边一本正经道:“这荒山野岭中,哪来这么奇怪的叶子呢?”我一听,纯是矫情:什么荒山野岭?这是西湖边,旁边都是大叶榕!

他似乎没有在意我的表情,兀自道:“这一片片叶子啊,从天而降,落到地上……”

还挺有诗意的。不用说,要给他加四分钟。

到了家,我忙着做饭,他忙着从冰箱里取酸奶。扯下吸管,撕下塑料皮儿,一扔,就放在灶台上。我生气了,说:“放在哪儿啊?”

他忙拿到手里,道:“这是物归原主。”

我更来气了:“你不会放到垃圾桶里啊?”

他不理我,拉长声音道:“加两分……”

——物归原主?只好又给他加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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