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我关掉所有的电话电铃响声,彻底关闭3小时,全心书写定期的专栏,并同步酝酿5本风格迥异的新书。
【中午12:30~14:00。布尔乔亚交换情报的裸体午餐。状态:35岁,享乐人性】
中午我与一家意识形态很鲜明的广告公司老同事吃饭。为什么说是裸体午餐?因为与我约会的那位很有表演欲的经理,已经订好了在仁爱路4段122巷→法式日本料理餐厅→落地全透明角窗的位子。他说他昨天才买的JIL SANDER大衣需要坐在这里被展示才能回本,我说我今天穿迷你裙,我讨厌镜头,我怕吃相难看,可不可以坐里面?他说这就叫做布尔乔亚的裸体午餐,就稍微满足一下路人偷窥的八卦欲又会怎样。
于是,我们就坐在橱窗里,义务展示本日午餐的菜色给路人。他拿出农历新年去哈尔滨滑雪的照片给我分享,顺便展示他昂贵的TAG HEUER手表。我则用戴着佛珠的手与他交换上礼拜我去摩洛哥香料市场的明信片——我们这两个尽享上代余荫的纨绔败家子,不顾民间疾苦地继续做环游世界的春夏秋冬大梦:4月我们可以约某某某去南非打猎;6月去埃及亚力山卓图书馆;8月去阿联酋迪拜的豪华船形旅馆住几晚;9月去阿拉斯加看极光;11月去巴厘岛享受SPA按摩,然后去看秀和当地的婚葬礼。明年还要去冰岛参观哺乳类生殖器博物馆,然后在雪地里泡温泉……我们在上前菜之前高谈旅行,还没去的地方总让我们产生立即性的不满足感,能让我们对接下来的美食更有胃口。
然后我们评论起这里的和风沙拉。从前菜、主菜,到饭后茶点一连串喂食过程中,我们都在研究台北还有哪家餐厅值得再去光顾,哪几家已经倒了,还有哪几家新开张还没去吃……我们从台北很贵的漂亮餐厅聊到香港的糖朝木桶豆花,从巴黎的时尚情报交换到山田咏美的小说,还有讨论最近的股汇市行情以及这时候应该买债券型、股票型,还是平衡型基金的投资问题。
自始至终,我们这一对大啖酒肉的橱窗模特儿,对店外人的品头论足、店内人的斜眼偷窥,开始习惯如明星般地视而不见。
在我们各自去坐地铁前,约好了这星期六晚上,到他与朋友合伙、外头没招牌必须熟人带进场的神秘酒吧,条件是我得带稀有的文艺少女气质,加入他们的LAPHROAIG10年份极端强烈烟熏味的品酒大会。临走前他还送我一袋岩岛成的奶油草莓泡芙,和一瓶QOO柳橙汁。
坐地铁与等下个会议的空当,我把董启章的《衣鱼简史》和洛西科夫的《谁在操纵我们》翻完。
【下午14:30~16:00。波西米亚欲流的下午茶。状态:28岁,不负责任兽性】
这个时候还出现在台北街头的,不是失业的无产阶级,就是自由主义呈现半游民状态的波西米亚艺术家。我约了一个男生,地点选在一家在台湾大学校区很贫穷主义的茶馆。我依本日设定的日本身份叫了一碗抹茶,他则点了一大杯鸡尾酒,我们将开始一个很愤世嫉俗的下午。
他在剧场教课,是个很有艺术气息的男同志,他花了一个小时唱作俱佳地爆料他昨天的一夜情史:从下午他们在健身房激起汗水淋漓的兽性,然后转战到凌晨他与新宿男孩、利比亚男人的“魔”性夜派对。我听着生猛劲爆的男同志约会实况,对照我那位恨铁不成威尔刚的情人,真是哀怨极了。然后我们还聊到各种眼霜的试用效果,最近黑眼圈都跑出来了是我们共同的焦虑,我是因为赶研究所报告,他则是因为应接不暇的约会。我在地狱,他在天堂,好的眼霜就成了救赎我们的共同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