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开的修行与诏告
伊能静
读李欣频写爱情,总像是手被烫伤后立刻浸泡到冷水里,虽然解了一时的疼痛,但冰冷的水却会让自己起寒颤。而手上的水泡无法碰触地留在皮肤的表面,留下模糊的疤痕,等待时间累积新皮肤的出现。
在《爱欲修道院》里她写:“你的离开对我或许是一种放生。”放生原是善的行为,但这样的善意却成了爱的大痛。李欣频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极懂得疼痛的人,因为她能细致分析那些疼痛,所以总让我在读的时候,每每感觉她的文字是那么理性却又对自己极端残忍。
但残忍原就是爱的本质。
李欣频以她对文字的精巧来细看爱的残忍与残暴,然后再用最最轻巧的方式书写。她的轻与重完全取决于阅读者的爱情结构。而在爱情中近乎残疾的我,是每每读得身心欲裂。
读《恋爱诏书》,又能看见文字在她手里几乎是她身体的某个器官,她完全可以毫无障碍地使用。她的文字轻盈而有分量,总在极苦极乐间徘徊,有时会让你频频微笑却是很哀伤的字句,有时会让你反复沉思甚至必须大声朗读,才能知道那些字的组合所带给你情绪的震撼。
而她驾驭文字的能力,真像是一个孩子珍爱着手中最精致最复杂的组合玩具细巧得让人叹为观止。
她对爱的入世像一个精神病患者般呓语不断,但她对爱的书写的出世又让她成为爱中的僧者。
而我辈在爱的入世与出世之间载浮载沉,在埋藏爱的修道院与宣告爱的下诏书之间,注定了成为追随她的读者。与她的文字共舞,并且照见自己极深的爱欲,永无天日,欢喜且悲伤。
读李欣频,读自己的爱欲,读懂李欣频,都是爱欲极深的女子,别逃避。
此文同时收录进《爱欲修道院》一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