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路小丙(18)

 

米娜轻描淡写地说:“在没有找到属于你的那匹马之前,也可以骑着驴子先遛一遛吧。”

这时候,小李子一手抱着可乐,一手举着爆米花欢天喜地过来了。我赶紧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轮不上我说什么。

米娜反过来为我操心:“你也该谋划谋划了,张家明那小子不错哦,是只潜力股。”

我答:“没感觉,再说人家也未必有那意思。”

“没有意思可以制造意思嘛。”米娜递给我一把爆米花,“说实话,是不是你另有人选啊。”

我心里一虚,手忘了伸过去,爆米花撒了一地。光线晦暗的影院中,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生怕米娜看出我那点小心思。幸好她只顾着和她的驴子郎情妾意,没有再穷追不舍。

很快到了2005年春节。人家过年过节的时候,恰恰是记者最繁忙的时候,尤其是我们这些新兵,自然得坚守在岗位上。那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打消了老妈要过来陪我的念头后,我决定尝尝一个人在外过年的滋味。

最兴奋的是和米娜、汤卓尔、小李子等几个小年轻结伴去兜利是(也就是红包)。禅城这边有个风俗,凡是已婚人士,必须向未婚者派利是。没想到我都大学毕业了还有红包可拿,心里自是乐开了花,所以跟着他们卖力地跑遍了每一层楼。

没想到喜也利是忧也利是,很快,一个红包使我的情绪跌到了冰点。那是大年三十的晚上,报社组织留守的员工们一起吃团年饭,那天的人来得挺整齐,社长、副社长都来了,作为主抓业务的总编,陆峰自然也没有缺席。

陆峰一反常态,笑容可掬,对我们几个亲切慰问之后,顺手就给了我们每个人两个红包:“好事成双,新年快乐!”

那两个红包轻飘飘的,拿在我手里却似乎有千钧之重。人声鼎沸,陆峰周围簇拥着一大群人,他的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刻。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人家一堂堂报社总编,更难得有型有款,就算看起来再年轻,怎么可能还是单身?

我沮丧之极,喝了几杯酒后就借故逃离了。

大年三十的夜晚,万家团圆,我独自坐在阴暗的阳台上,看烟花一朵朵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绽放、熄灭,然后又再次绽放、熄灭。手机不断地发出短信提示音,我理也不理。后来才知道是张家明发过来的短信,他也留在了这里过年。

那晚,我一个人寂寥地坐在阳台上,看烟花。在满天绚丽的烟花中,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望,或许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注定毫无希望。

当夜空渐渐回复它原有的黑色时,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我掏出包里所有的红包,开始清点今天的所得。一个、两个、三个……连陆峰给我的那两个红包,恰好是108个。

我打开一本书,将陆峰赠予我的那两个红包放了进去,我想收集有关他的点点滴滴,哪怕只是两个普通的红包。

108,多么吉祥的数字啊。我对自己默默地说了声: 路小丙,恭喜发财!

客串了一回陪聊小姐

过完年后,我决定振作起来,抹去某人在我心中的影子,全心投入工作中。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第一次看到貌似光鲜的记者生活,其实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作为媒体新鲜人,我们的人脉还没有开拓起来,每天最愁的就是该去哪挖新闻,毕竟,扫街的日子也有个尽头。

那一阵,热线手机上常常收到一些垃圾短信,尤其是夜深人静时,手机嘀嘀嘀响,一条短信乘虚而入: 漫漫长夜,你是否觉得孤枕难眠?是否觉得空虚寂寞?××陪聊中心俱乐部愿意为您提供最真诚的服务,如果您需要我们的陪伴,请拨打电话8888××××。

我们仨向林主任抱怨,不料他居然兴奋地一拍大腿:“陪聊!够新鲜,够热辣。谁有兴趣去做个暗访?”

我们仨交换了一下眼色,谁都知道,这个当时还算新鲜的陪聊,无非是挂羊头卖狗肉,谁敢冒这个险呢?素来以名校淑女自居的汤卓尔马上撇得一干二净,连连摆手说:“我不行,一看就不像是陪聊的或者要人陪的。”

靠,难道我脸上就写着陪聊小姐或者闺中怨妇四个字?我正准备退缩,米娜却兴致勃勃地请缨出兵。唉,摊上这号闺蜜,我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小李子一听犯了急,又是哄又是劝地妄图打消我们的念头。

米娜小脸一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李子,你就等着为我们庆功吧!”

小李子唯有仰天长叹。

我们说干就干,当天晚上,米娜按响了那个电话,连打了三遍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电话那端传来:“您好,这里是××陪聊中心俱乐部,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

“请问你们这里还需要招陪聊小姐吗?我和同学想来应聘。”米娜故意捏着嗓子娇声嗲气地说。

那时陪聊还是个新兴行业,估计没遭遇过暗访这回事,对方没什么戒备心,立马很热情地回答:“需要啊,你们是大学生吗?我们这里缺大学生。”

“是啊是啊。”米娜对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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