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四点,甲壳又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昨晚令他惊魂未定的那张脸——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张永远躲在黑暗中的脸,像刚粉刷过的墙面,而且是一张女子的脸。
她一动不动地紧紧贴在封闭的窗户上,斜着眼睛死死盯住窗外的一个方向,眼神中满是失望与焦虑,一半的脸在哭,另一半的脸却在笑!
甲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张诡异非常的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一连三天,甲壳都在望远镜里看见那张一半在哭一半在笑的脸。那女子总是斜着眼睛看着窗外一个固定的方向,连眨都不眨一下,就像是一个木头人般僵硬。而她看着的那个方向,正好对着客厅里开着的一扇窗户,这扇窗户上唯一能反射出的影像,就是客厅笼子里关着的那只猴。
那只猴一天到晚都在睡觉,用两只前臂把自己的头抱住,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似乎很怕自己那张脸被别人看到。甲壳从来没有见过这猴起来喝过水吃过东西,它蜷在笼子的角落里,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好像是在等死。
甲壳想不明白,既然夫妇俩并不喜欢这猴,为什么不把它送到动物园去或者放养呢,干吗要这样禁锢这畜生?
他突然觉得,那别院里的一切都很古怪:那对夫妻从来都不跟对方说话,好像根本互相不认识似的;那只猴从来都没有被放出来过,从来都不敢露出它的脸;那窗边女子从来都没有走出过那间屋子,她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那样古怪,左边的脸在笑,右边的脸却在哭;当客厅的窗户映出那只猴的影子时,她的脸就出现,当那扇窗户关上,猴的影子消失,她的脸也就跟着消失;她和那猴之间,好像有着某种秘密……那别院里的一切,似乎总是鸦雀无声,除了那天半夜传出过的那阵哭声……
还有,那别院里,总是那样安静,让人感觉一切都死了似的,像一个坟墓。
第四天的下午,甲壳的大师兄陈风终于到了,而且还多带了一个人来。
“师兄,”甲壳悄悄把陈风拉到一边,指着沙发上那个干巴瘦小的老头儿问道,“他是谁?”
“真实姓名连我也不知道,不过,道上的人都管他叫‘老八’。”大师兄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状,“他可是个高人,不管什么来头的东西到了他手里,只要三分钟,就能断出真假估出价格,准得邪门。”
“真的?”
“当然,不然我请他来干吗!我打算货一到手就赶紧估价找买主,否则那么一大批货压在身上,日子久了难免会出事。”末了,大师兄又问,“你这两天有什么收获?”
“我……”甲壳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八,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敷衍着说,“我打算今天晚上先过去探探路。”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大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