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1)

这次大一新生来势汹汹,人数众多,新的宿舍还没开始建。陈沙冰原本单独的一间大宿舍这学期没办法再继续拥有,需要搬出来跟隔壁的常丽一起住。辅导员张伟东小心翼翼地跟陈沙冰商量搬宿舍的事,这位公主的脾气在中文系是出了名的差,去年下半年提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没惊动校长,偏偏这种女孩儿还有那么多男生喜欢,“你看,常丽也是我们一个班的,李培之又去了国外,刚好有个空铺,最多你们宿舍我不再安排别人就是。”

常丽也附和着:“我这个人习惯很好的,你放心了。”

陈沙冰对辅导员点点头:“我听您的安排就是了。”

张伟东有点儿诧异,难道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女人?站在旁边的钟鹏忽然觉得陈沙冰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孤僻、泼辣,反而很懂事。

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把陈沙冰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搬到隔壁,李培之搬走以后,宿舍一直空空荡荡,怪可怕的。

常丽问陈沙冰:“这么快就答应那小子了。我看今天搬家的时候他跟中了邪似的,还叫你亲爱的,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

陈沙冰收拾着自己的抽屉:“以前的我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常丽在电脑前“嗯”了一声。

陈沙冰换了睡衣在镜子前卸妆:“对了,我告诉你一件诡异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常丽惊恐地睁开眼睛:“你说吧,但……别说太细,我胆子小着呢。”

“寒假我跟我姑到我父母墓地去上坟,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样子,我一出生他们就出车祸死了,是我姑带我到了城市里。母亲和父亲都在我睡着的时候坐在我床边,牵着我的手,他们的手是冰冷的。”

“啊,后来呢?”

“我母亲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陈沙冰一边说话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声音幽幽的,“她说希望看到我找一个男朋友,最好是属猪的,说我的命太硬,跟属猪的合得来。我想了想,钟鹏不错,虽然去年我拒绝过他,但我要听母亲的话。我父亲却表示反对,说我一个人在世上太孤单,一定要带我走。”

常丽点点头:“父母想你了才会托梦给你,这个很正常。”

“可是你知道吗,自从乡下上坟回来后,我姑的司机在晚上莫名其妙地迷了路,车狠狠地撞在树上。我的头皮破了一大块,所以我把头发烫卷了,我猜是父亲想我去陪他。从医院出来后我发生了很多的变化,这些都是医生看不出来的,我怀疑是我死去的父亲搞的鬼,很多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半夜里总能看见些若有若无的影子,我根本不敢说,常丽,你会不会觉得我语无伦次,像个神经病?”

常丽安慰道:“也许是伤到大脑造成间歇性失忆,不过还好,你能记得我,不算太严重,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你尽管问我就是。”

陈沙冰看着窗外,慢慢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宿舍以前就是一个乱葬岗,很多孤单的坟就在我们脚下,窗外的东西,你是看不见的,那些奇怪的人,飘着半透明的身体,其实就在你和我的身边。”

常丽往后退了两步,捂住耳朵,“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个胆小鬼,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吧,我擦完护手霜就睡嘛。”陈沙冰涂完手以后又打开一瓶精华液拍脸,“我觉得SK-II的东西还是好用,贵得有理由。”

常丽待了两分钟,拉起被子睡了。

钟鹏为了新女朋友,买了一辆新摩托车,这几个月只要不下雨,早晨必定准时在宿舍楼下等陈沙冰下楼,然后送她去教室。曹耀新用的是旧自行车,常丽觉得没有面子,埋怨归埋怨,还是心安理得地坐上去,摇摇摆摆地到教室。

陈沙冰果然如她自己所说,有时候稀里糊涂到连自己习惯的座位都忘记了。陈沙冰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这样方便翘课,但这学期她却永远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很少迟到,从不逃课。在食堂也愿意跟其他的同学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是经常记不起班上同学的名字,也难怪,去年她根本就不跟班上同学来往。

钟鹏倒像捡了个宝似的,每回吃完饭还把饮料、纸巾、饭后水果都备齐了。他感觉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顺利到邀她晚上去看电影也同意了。钟鹏知道今天上映的是恐怖片,想着陈沙冰尖叫着躲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心头一阵得意,一旦抱着她,跟陈沙冰的关系将会产生质的飞跃。

“我也要去看。”常丽央求曹耀新,“你多久没带我去看电影了。”

“看完以后别求我今晚带你上通宵的网,是恐怖片知道吧?”曹耀新本来想看场球赛,现在泡汤了。

学校的电影院人还是挺多,不少无良观众还带着瓜子入场。清洁工厌恶地提醒道:“请各位同学不要携带食物进入影院。”

学校的电影院是原来的一个老礼堂,后来改造成电影院,分上下两层,有点儿戏院的怀旧味道。

上映的是一部泰国的恐怖片,女鬼在厕所里伸出灰色的双手掐住男主角喉咙时,全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是真害怕,有的是装的,这样身边的人可以有理由抱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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