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小衮正看着,卓尔海眼皮一抬,正与多小衮目光相对。卓尔海的目光炯炯放光,看得多小衮赶忙低下头去,心道:“这将军目光好威严,看着不像是怕老婆之人。”多小衮再一抬头,发现卓尔海依然看着他,赶紧再低头垂目,心中狐疑:“城守尉信中到底写什么了,怎的将军捏着信不看,倒看起我没完?”
这时,卓尔海说话了:“你是多小衮?”问话声并不大,但中气十足。
多小衮忙上前一步道:“回将军,奴才正是多小衮。”
“嗯……”卓尔海上下打量了多小衮一番,把信往桌案上一扔,与站班的几名武官说起话来。
多小衮原本以为将军会问他些南沟鬼案的事,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哪里该加几分惊险渲染,何处该略去些自己的胆怯糗事,多小衮了然于胸,没想却被卓尔海晾在堂上,只能低眉顺眼地听着卓尔海聊天。看样子,当日的军政事务已经处理完毕,卓尔海与武官们聊的净是些闲话,多小衮不禁愠怒,心中咒道:“让那母老虎狠狠抽他嘴巴!”多小衮想象着八面威风的将军被老婆掌嘴的场景,十分过瘾。
卓尔海聊得尽兴之后,对众武官道:“退吧!”多小衮三人还站在原地,不敢退下。卓尔海见了,哼笑道:“张疆,索伦城守尉举荐的这三人就交给你了。殪虎考察的地点嘛……虎骑牛虎多,卧虎堡你也熟悉,就去那里。三日后动身。”
张疆领命。出了正堂,天禄和午思去取腰刀,多小衮凑到张疆身旁,低声问:“张把总,我们殪虎的地方怎么叫虎骑牛?还有什么卧虎堡?”
张疆道:“就是个地名,没什么说道。卧虎堡是山下的一个村子,去虎骑牛殪虎须住在卧虎堡。”
多小衮道:“那这卧虎堡、虎骑牛可是您说的猎虎容易些的好地方?”
张疆笑道:“好地方,的确是个好地方!”
多小衮见他话里有话,忙问:“张把总,莫非虎骑牛的虎十分凶险?”
张疆道:“小兄弟,我一看你就不是猎虎之人。你等怎会应征这虎枪兵呢?当兵凶险,当虎枪兵可比寻常八旗绿营的兵凶险一千倍!我看,你等没这金刚钻,还是别揽这瓷器活儿了,趁早回家吧。”
天禄将腰刀递给多小衮,听见了张疆的话,便说:“已经见过将军了,哪儿还有退路?张把总应知道前仆后仆吧?”
张疆被天禄说愣了,他的确不知何谓“前仆后仆”,便是天禄说对了“前仆后继”,张疆一个武夫也听不懂。
说话间,几人已出了将军府。多小衮感觉不妙,把二人拉到一边,问:“你们身上有多少银子?”
天禄问:“你管我带多少银子?”
多小衮急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卧虎堡和虎骑牛不是个好地界。我看张把总有些经验,我们三人请他到酒楼吃个酒,套套底细。”
午思也道:“极是!我看这张把总非等闲之人,再说现在想不去殪虎也不行了,我们的底细将军摸个底儿掉,只有向前杀出一条路了!”
三人最终凑了三两多银子。多小衮来到张疆身旁,道:“张把总,我等还望您老提携,斗胆想请您吃个酒,张把总您一定要赏脸啊。”
张疆笑道:“不必,我还有军务,你等快回家吧。三日后日出之前,我们在索伦城西门外会合。”
天禄凑了过来:“张把总,我等三人是诚心想孝敬您!城里最有名的广聚楼离咱将军府不远,那儿的小烧可是一绝。”
多小衮道:“没错!没错!那里还有些陪酒的姑娘也很不错,张把总……”
张疆脸一沉:“你们仨不必再纠缠了,我说不去自然就不会去的。别耽误工夫了,我回营了。”说罢扭头走了,剩下三个人站在将军府门前,心中无限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