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误中瘟毒计(4)

鲁格尔重信义,早就备好了银两和准备兑换的货物。一个月后,罗刹人果然又来了。这一次,安德罗季夫带了十名跨马佩刀的哥萨克骑士。

听到这儿,多小衮忍不住插道:“哥哥,莫非那鸟安德罗带兵偷袭你?”

鲁格尔道:“罗刹人虎狼成性,我自然早有耳闻,因此有所戒备。不过安德罗季夫和他那十个哥萨克骑士倒是很规矩,他们感兴趣的就是银子,是我为他们准备的茶叶、裘皮、人参和丝绸。他们送来的顿河马我真是从心里喜欢。晚上,我留罗刹人喝了顿酒,他们第二天就带着银两和货物告辞了。”

多小衮有些听不明白:“那这岂不是一桩好事?这些人听来倒像遵守我大清规矩的商客。”

鲁格尔苦笑道:“好事?遵守规矩?那就不会有安德罗季夫和你们刀枪相向的场面了。”多小衮好奇得很,催鲁格尔快讲。

罗刹人走后,鲁格尔酝酿了一个计划。在南沟军马场的十几年,鲁格尔一直在潜心培育优良品种的军马。当时,清军在北方草原地区的主力坐骑是蒙古马。蒙古马是一种优秀的草原马种,耐粗饲,耐饥渴,能够忍受数千里的长途行军,当初成吉思汗挥军横扫欧亚大陆时,蒙古骑兵骑乘的就是这样的蒙古马。不过蒙古马的个子小,速度慢,远比不上那些以速度见长的马种。鲁格尔便引入新疆的伊犁马、关外的金州马等马种,再挑选出上好的蒙古乌珠穆沁马,杂交繁殖。但鲁格尔始终不能解决新马种速度与力量耐力兼备的问题,而顿河马恰恰兼备速度与力量,有了这些顿河马,鲁格尔感觉自己培育新马种的计划该成功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当年秋天,一场罕见的马瘟流行开来,而最先感染马瘟的,居然是几匹顿河马。按理说,鲁格尔办了半辈子马场,对各种马病都了然于胸,普通马病治疗起来都是手拿把攥的易事,南沟军马场多年来都没有发生大规模马病了。然而这一次的马瘟与以往不同,症状更重,寻常的药用起来都没了作用。结果,十匹顿河马死了九匹,千余匹伊犁马也死了四成,连最抗病的蒙古马,也倒毙了近百匹,更要命的是,还有大批病马等待救治。这对于南沟军马场可是天大的事情。如果这些病马全死了,南沟军马场就倾家荡产了。其时,黑龙江将军辖内大多数军用马匹均出自南沟马场,内务府还每隔两三年来南沟马场为皇家挑选好马。南沟马场要是完了,莫说鲁格尔这小小的骁骑校的脑袋保不住,黑龙江清军的军马供给也就全乱套了。

就在鲁格尔焦头烂额之际,“救星”来了。安德罗季夫带了两个哥萨克牧人样子的大汉,帮助鲁格尔调养病马。说也神奇,安德罗季夫手到病除,七天之内,病马好了十之八九。

听到这儿,多小衮忍不住道:“他妈的!这一定是那鸟安德罗捣的鬼。”

鲁格尔道:“不错,把马治好后,安德罗季夫摊牌了。”

安德罗季夫告诉鲁格尔,他卖给鲁格尔那十匹马是就是瘟马,而顿河马的马瘟是清朝从未遇到过的。这瘟病并不是马上便发作,马最初感染时毫无症状,大多经过一夏,一入秋,天一凉快,这种病就随着秋风起发作了。一旦发作,势如燎原烈火,若无哥萨克牧人辈辈相传留下的灵药,病马则必死无疑。安德罗季夫虽然医好了大多数病马,但他留了一手。顿河马瘟有急性和潜性两种。急性发作时,症状严重,危及性命;而潜性则几乎不表现出任何症状,患马与健康马毫无区别,只是潜伏期一过,潜性会转为急性。安德罗季夫第一次与鲁格尔贸易的十匹马,都已患了潜性马瘟,而马场里带有潜性马瘟的病马并不在少数,这些马会在来年再次爆发马瘟,除了他安德罗季夫外,没人看得出哪些马患潜性马瘟,也没人能在马瘟爆发时控制住病情。安德罗季夫以此要挟鲁格尔,一切听命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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