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的房间里,床边,有一摊鲜红的血迹,血迹旁是一面大镜子,镜子下有一顶蓝色的帽子。
“这里有字!”男青年忽然指着帽子说。
雅姬一看,果然见帽子旁边用血写着几个字——“爸爸〤”。
雅姬喃喃地说:“这些字是死去的包雨倩所写的?”
男青年望了她一眼,说道:“死亡留言!”
雅姬点了点头,想了想,指了指地上的血字,说道:“这个‘〤’是什么意思呢?”
“有可能是一个还没写完的字。字还没写完,她就已经断气了,或者是已经被凶手搬走了。”男青年说。
“很有可能。”雅姬说道,“她本来是想写什么字呢?‘有’字?她是想写‘爸爸有危险’?”
“我觉得不是‘有’字。”男青年忽然冒出一句。
“哦?那你认为是什么字?”雅姬问道。
男青年在雅姬耳边悄声说了句话。
雅姬那冰冷的脸上稍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雅姬望着男青年,一字一顿地说,“你也是这样想?”
男青年嘴角一扬:“一切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
“是的,”雅姬说道,“所有事情都十分简单,除了某一处。”
“时间上的问题?”男青年问道。
“哦?”雅姬脸上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隔了好几秒,她才回过神来,望着男青年,淡淡地说,“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呀。这么说,你已经想通了这个问题?”
男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向雅姬问道:“这是什么?”
雅姬一怔:“香烟呀。”
男青年淡淡一笑,把香烟扔给雅姬:“打开看看。”
雅姬打开一看,烟盒里一根烟也没有,放的是五彩缤纷的水果糖。
“明白了吗?”男青年说道,“你所以认为它是香烟,是因为你被烟盒所迷惑。”
“烟盒所装的,可不一定是香烟?”雅姬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男青年从烟盒里拿出一颗红色的水果糖,放到嘴里,“咯”的一声,把它咬碎了,大口大口地嚼。接着他又拿出一颗绿色的水果糖,递给雅姬:“试一试?”
雅姬摆了摆手,对包昊说道:“我想到你家看看。”
包昊轻轻咬了咬下唇,想了好几秒,才说道:“走吧。”
雅姬吩咐一名警察照顾包雨芝后,便和包昊及男青年向包家走去。
进入包家,雅姬独自走进了包昊的卧房,男青年则留在大厅,和包昊聊天。
“刚才你到公园找你的女儿去了?”男青年问道。
提起女儿,包昊的脸上又露出悲痛的神色。他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公园里好像有一些居民在集会,你有看到吗?”
包昊微微一愣:“有……有啊。怎么啦?”
“好像是业主们投诉小区管理的集会吧。”男青年望着天花板,心不在焉地说。
这时候,雅姬从包昊的房间走出来,又走进了包雨倩和包雨芝的卧房里。
包昊望了雅姬一眼,吞了口口水,神不守舍地对男青年说道:“嗯,好像是吧。这里的小区管理的确不尽如人意。”
男青年不再答话,独自走到一边去。
半分钟后,雅姬走出大厅,对男青年说道:“果然跟你想的一样。”
包昊搔了搔脑袋:“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啊?”
男青年回头望了包昊一眼,一字一字地说:“在找你杀人的证据呀,杀人凶手!”
“你……你说什么?”包昊吼道,“你说谁是杀人凶手?”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就不用演戏了。”宇文雅姬淡淡地说,“杀害你的女
儿包雨倩的凶手,就是你。”
“我……我……”包昊红了眼睛,“我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女儿?”
不等男青年和雅姬答话,包昊又急着说:“还有,我女儿的尸体是在楼梯底发现的,而我则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搬运尸体!”
雅姬冷冷地说:“的确,你想到了一个可以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方法,因为这个诡计,我也一时陷入了迷惑之中,直到他……”
雅姬说到这里望了望男青年,接着说:“直到看到他那个装着水果糖的烟盒,我才突然明白了你的诡计。”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包昊定了定神,稍微冷静下来,有点不耐烦地说,“语无伦次!你们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男青年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那么我就从头说起吧。首先,在这宗谋杀案发生之前,你通过某种途径,得到了舒大伟家的钥匙。你是偷了他的钥匙,还是把他家的钥匙多配了一套,我不知道。反正,你能随时进入他的家。”
男青年顿了顿,又说道:“今天下午,你拿着尖刀,利用那串钥匙,走进了舒家。当时舒月在洗衣房里,而你的女儿包雨倩则在舒月的房间。你从背后袭击了包雨倩,包雨倩中刀倒地。当时她已看到你,但已吓得说不出话,于是在地上留下血字。那没写完的‘〤’字,本来是要写成一个‘杀’字,她是想写‘爸爸杀了我’。
“接下来,你向她刺了很多刀,她终于当场死亡……”
“不!”包昊大吼了一声,“你在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他说到这里,跪倒在地,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男青年却不理会他,继续推理:“把包雨倩杀害后,在舒月回到房间前,你把包雨倩的尸体搬回自己家。回到家,你看到包雨芝在哭,于是把包雨倩的尸体放下,把包雨芝背起来。而这时候,舒大伟的拍门声就传进来了。是的,在你家门外,舒大伟告诉你包雨倩失踪了的时候,其实包雨倩的尸体就在你家的大门后,跟我们只有一门之隔。由于你刚杀了女儿,所以在我们看到你的时候,你脸色苍白,十分惊慌。”
包昊喘着气,痛苦地说:“我没有杀雨倩……我怎么会杀她?”他稍微定了定神,站起身子,又说道,“再说,如果真的跟你说的一样,我杀了雨倩,并把她的尸体放在家里,那么为什么后来雨倩的尸体又会出现在楼梯底?我可一
直跟你们在一起,根本没有把尸体搬到楼梯底的时间。”
“的确是这样,”男青年说道,“你和我们一起下楼,根本没时间去搬运尸体。当然,有这么一种可能:在我们去找人的那十分钟,你回到楼上,把尸体搬下来。然而事实上,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通过监控录像我们可以知道,那段时间,根本没有人走进大厦,也没有人从大厦走出来。”
“那么,”男青年顿了顿,“你到底是怎么把尸体搬到楼梯底的呢?”
包昊不语,盯着男青年,脸上交织着悲痛和愤怒。
男青年脑袋一转,望了望宇文雅姬:“接下来,到你说了。”
雅姬点了点头,轻轻吸了口气,说道:“你的脑袋转得很快,当听到我说,大家一起到楼下找包雨倩的时候,你就马上想到一个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方法。你说你要回去换鞋子,其实是要回到屋子里实施你的诡计。”
包昊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咬了咬下唇。
雅姬接着说:“我想,你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把包雨倩的尸体从窗户扔下去,然后和我们一起下楼,等找到包雨倩的尸体后,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你就拥有了不在场证明了。这个诡计很简单,也很容易被识破,只要警察一调查,就能知道包月倩的尸体曾经从高处坠落,而且发现包雨倩尸体的地方,就在你家窗外,稍微认真一想,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于是,你拼命地想,终于又想到另一个诡计:把包雨倩的尸体放在家,先和我们一起下楼,然后提议分头寻找,在我们找人的那段时间中,你通过水管爬进自己的家,再通过窗户把包雨倩的尸体搬下来,放到楼梯底。这个诡计显然比第一个诡计高明得多,但有一个不利于你的地方: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是和我们分开行动的,我们会因此对你在这十分钟内的去向有所怀疑。”
宇文雅姬说到这里,吁了口气,说道:“可是,无论是第一个诡计还是第二个诡计,都是无法实施的,因为你家里的某个设计,彻底地破坏了你的计划。”
包昊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雅姬续道:“就是窗户上的防盗铁网!我刚才已经看过了,你家的窗户,都安装了防盗铁网,由于铁网的存在,无论是包雨倩的尸体还是你本人,都无法通过窗户到大厦外面去。”
“可是呀,”雅姬加快语速,有点感触地说,“你真的是一个脑袋极为灵活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你又想到了另一个诡计。相对前两个诡计,你的这个新的诡计更为冒险,但也更为完美,完美得我也几乎无法破解。从你说要回家换鞋子,到你从家里走出来,前后只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如此完善的计划,只有拥有恶魔智慧的人才能办到。”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包昊稍微抬起头,低沉着声音说,“我已经说过了,如果一切真的跟你说的一样,雨倩的尸体放在我家,那我根本没有把尸体搬运到楼梯底的时间。”
他说到这里,望了望男青年,接着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在找人那十分钟里,我回到楼上,把尸体搬下来?监控录像已经证明了你的推理是错误的了。你们又或许会认为,那十分钟里,我通过水管爬进自己的家,再把尸体搬下来?”他顿了顿,望向雅姬,接着说,“可是你刚才不是证明了我家都安装了防盗铁网吗?无论是尸体还是我本人,都无法通过窗户从大厦外走进我家或从我家离开大厦。”
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总结道:“也就是说,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不可能把我女儿的尸体搬到楼梯底。我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不,”男青年冷然道,“还有一个方法。”
包昊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男青年两眉一蹙:“你是就在大家面前,光明正大地把尸体搬运下来的!”
霎时,包昊的面容彻底扭曲了,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男青年乘胜追击,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和我们一起下楼的时候,你所背在背上的,不是你的小女儿包雨芝,而是包雨倩的尸体!”
宇文雅姬点了点头:“你第一次出来,背着正在哭闹的包雨芝,当时包雨芝所穿的黄色外衣,由于颜色十分鲜艳,因此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就是利用这点,让包雨倩的尸体穿上那黄色外衣,并戴上帽子,再次走出来。一来,由于先入为主的缘故,我们会以为你所背着的,就是刚才正在哭闹的包雨芝,二来,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你会如此冒险,背着一具尸体,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的确是一个极为大胆的诡计!”
包昊不再说话,望着地面,愣愣出神。
“正因为这个诡计如此大胆、惊人,所以我一直无法破解。直到他……”雅姬指了指男青年,接着说,“当他把装着水果糖的烟盒给我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之所以认为盒子里所装的是香烟,是被烟盒所迷惑。同样道理,我们之所以会认为你所背着的是包雨芝,是被那黄色外衣所迷惑。谁能想到呢,短短的一分钟里,黄色外衣下的包雨芝,已被包雨倩的尸体所替换。”
雅姬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包昊,一脸严肃。
男青年抓了一下自己那散乱的头发,舔了舔嘴唇,接着雅姬的话说道:“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样一个惊人的诡计,一来是因为你的脑袋非常灵活,二来是因为你在发现自己和包雨倩的尸体无法通过窗户离开大厦的时候,同时也发现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包雨芝那细小的身体,可以穿过防盗铁网,通过窗户离开大厦。
“你一发现了这件事情,马上就想到可以好好地利用这一点。你先找来一根绳索,绑在窗户上,同时用绳索的一头绑着你四岁大的女儿包月芝,让她无法离开窗边。接下来,你背着包雨倩的尸体和我们一起来到楼下,并提议大家分头找。对,分头行动的做法,首先是由你提出来的。在你看来,只有大家分开行动了,你才能实施你的下一步计划,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如你所愿,大家赞成你的建议。然而,我却要求和你一起行动。你马上紧张地说:‘你们帮忙到那边找找看吧,我到附近的公园去看一看,雨倩放学后,总爱到那个公园玩去的。’是的,如果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就无法实施下一步行动了。
“在确认众人都离开大厦后,你马上把包雨倩的尸体放到楼梯底,接着利用你刚才吊下来的绳索,回到你家的窗外。你无法进入屋里,但包雨芝却可以通过窗户离开屋子。你把包雨芝抱出来后,通过绳索回到楼下,再把绳索收起来。最后,你让包雨芝重新穿上黄色外衣,并在大厦外等候我们就可以了。”
雅姬点了点头,补充道:“那黄色外衣像带了魔法一般,成功隐藏了包雨倩的尸体,让你这偷天换日的诡计得到短暂的成功!”
“不!”包昊进行最后的挣扎,“你们说的都是一相情愿的瞎猜,根本没有证据!我没有杀雨倩!她是我最爱的女儿,我根本没有杀害她的动机!”
“证据?”宇文雅姬冷冷地说,“证据之一:你背着‘包雨芝’下楼的时候,‘包雨芝’没有像一分钟前那样哭闹,为什么?因为那不是包雨芝,而是
一具根本不会动弹的尸体;证据之二:你说回去换鞋子,结果却一分钟后才出来,换鞋子根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证据之三:分头找人的做法,首先是你提出来的。另外还有一点,你还记得吗?在发现包雨倩的时候,你说了一句:‘快报警!’”
“对!我是这样说过,有什么问题?”包昊理直气壮地说。
男青年冷冷一笑:“问题就是,当时我们谁也不能判断包雨倩是受伤昏迷了,还是死了。那么你,跟我们一样不能判断她是生是死的你,为什么会说‘快报警’,而不是说‘快叫急救车’?理由只有一个:你早就知道她已经死了,根本没有必要叫急救车。为什么你会知道?因为你就是凶手!”
包昊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高明的话呢。我当时心神大乱,哪里能想到这么多?我看见她满身是血,以为她是死了,所以叫你们报警,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吧。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巧合而已,根本不能成为证据。”
男青年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说道:“那好,我跟你说另一些证据:首先,你杀人的凶器,肯定还在你的家里,是的,你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只要警察一搜查你的家,马上就能把凶器找出来;其次,你用来实施诡计的绳索,肯定还在这附近,要把它找出来,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第三,舒月的房间里,会留下你的脚印,这些都是很容易就能调查到的,是你所无法抵赖的;第四,包雨芝现在所穿的黄色外衣上,肯定留有包雨倩的血液!”
男青年说到这里,包昊已两脚发软,蹲在地上。
男青年说道:“最后,我再跟你说一件事,让你心服口服。”
宇文雅姬有点好奇:“他最后会跟包昊说什么事呢?”
只听男青年对包昊说道:“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公园那边有一些居民在集会。”
“是呀。那又怎样?”包昊的神色有点迷惑。
“那么,”男青年慢慢地说,“他们集会的目的是什么呢?你好好地想清楚,然后再回答。”
“是一起投诉小区的管理呀。”包昊说道。
“你确定?”男青年问道。
包昊说道:“我……”忽然心念一动,住嘴不说。
“真的是投诉小区管理的集会?”男青年咄咄逼人。
“我……”包昊心虚了,声音有点颤抖,“我当时忙着找雨倩,没有留意。”
“只要望上一眼,就不可能不知道。让我告诉你吧,今天是6月12日。一个月前,四川汶川发生了八级大地震。今天,是地震发生后的一个月,小区的居民,都带上了白蜡烛,在公园里举行哀悼会,悼念地震中的死难者。当时整个公园都是被点燃的白蜡烛,只要望上一眼,就绝不会忘记。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到公园找女儿的你会不知道?”
“我……我……”包昊无法回答。
“让我帮你回答吧,”男青年说道,“因为你没有到过公园。那段时间,你忙着把包雨倩的尸体搬到楼梯底,再把包雨芝从二楼抱下来。你不知道公园里在举行哀悼会,就是你是杀人凶手的最后的证据!”
“我没有杀雨倩……我那么的爱她,怎么会杀她……”包昊跪倒在地,两手抱头,痛苦地呻吟着。
“的确,你没有杀害自己女儿的动机,但这和你是杀人凶手这件事,是并不矛盾的。”男青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因为你本来要杀的,不是你的女儿,而是舒大伟的女儿——舒月。”
包昊望了男青年一眼,一脸痛苦。
男青年接着说:“你由于某种原因,要杀死舒月,所以在前一段时间,就弄到了舒大伟家的钥匙。今天,你或许由于临时有事,也或许是要回家拿东西,反正你在工作时间回来了,还无意中得知舒月没有上学,就在家里。于是,你心中萌生已久的对舒月的杀意,终于要付诸实施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你用钥匙走进舒大伟的家,来到舒月的房间前,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戴着蓝色帽子的长发女孩站在镜子前。你以前曾经见过舒月穿这件衣服,也见过她戴这顶帽子,所以你确定了她就是舒月,二话没说,在她背上刺了一刀……”
“不要再说了!”包昊如野兽一般吼道。
男青年没有停下来:“事实上,那不是舒月,而是你的女儿包雨倩!她换上了舒月的衣服,甚至在试戴着舒月的帽子,另外,包雨倩和舒月一样,都留
着长头发。这些要命的巧合加起来,让你误以为眼前的人是舒月,让当时极其冲动的你,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毒手……”
包昊一下子跳起来,喝道:“我叫你别再说了!”一语未毕,狠狠地向男青年踢了一脚。
男青年反应极快,轻轻一跃,避开了包昊的攻击,接着右手一压,把包昊按在地上。宇文雅姬一个箭步走上前去,给包昊铐上了手铐,同时望了男青年一眼,心中赞叹:“好敏捷的身手!不光身手敏捷,而且脑袋反应极快,观察能力极强,要不是他,我也不能这么快把这宗谋杀案侦破。这个看上去一脸呆滞、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男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雅姬还在想,只听男青年说道:“当时你的女儿已经见到你,却吓得说不出话,所以在地上留下血字。而你,在向她刺了很多刀,终于把她刺死后,才发现她竟然是自己的女儿!本来要杀别人,却害了自己的女儿,这是怎样的讽刺?”
雅姬喃喃说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案件侦破了。包昊被带回公安局。他为什么要杀舒月?他不肯说。或许要通过进一步调查,才能揭开这一个谜团。
离开大厦前,宇文雅姬向男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思炫。”男青年扔下这几个字后,就转过身去,两手插进口袋,慢悠悠地回到大厦里。
“慕容思炫……”警车上,雅姬喃喃自语,“可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呀。如果有一天他成了我们的对手,那可是相当头疼的事。幸好目前看来,他是一个充满正义的人。”
几个月前,舒家收到一个包裹,收件人是舒月。
舒月打开一看,包裹里竟然是被肢解的洋娃娃。
舒月吓得大哭。
从那时开始,每隔一个星期,都会有一个包裹寄来。舒月不敢再打开。舒大伟每次把包裹打开,发现包裹里都是被肢解的洋娃娃,最近几次,洋娃娃上还沾着鸡血,十分恐怖。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舒大伟十分苦恼。几天前,他向一位叫小红的网友
诉苦,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红。
“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助你。”小红说。
“是谁?”舒大伟急不可耐地问。
“我以前住的出租屋里,曾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案中被杀的是我的好朋友。当时破案的是出租屋里的一个男租客。他是一个很聪明的男生。你可以去找他帮忙,或许他能帮你把恶作剧的人找出来。”小红说。
听她这样说,舒大伟的面前亮起一道曙光:“好,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他。”
几天后,舒大伟根据小红所说的地址,来到出租屋,找到那男青年。那是一个头发零乱、不修边幅的男子。舒大伟说明来意后,男青年对他所说的事稍感兴趣,答应大伟到他家走一趟,帮他调查恐吓包裹之事。
一路上,舒大伟把这几个月来收到被肢解的洋娃娃的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地告诉男青年。男青年听完以后推断:恶作剧的人可能就住在附近。
走到舒大伟所住的大厦外的时候,舒大伟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思炫。”男青年答道。
接下来,两人走进大厦。舒大伟脚步匆匆,慕容思炫则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刚来到二楼的时候,舒大伟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叮当!叮当!”舒大伟想到这里,思索被门铃声打断了。
他去开门。门外的人是慕容思炫。
“哦?是你?”舒大伟心不在焉地说,“宇文队长已经把包昊带走了吗?”
思炫点了点头。
舒大伟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包昊竟然会是凶手呀。”
思炫斜眉一蹙:“你真的没想到?”
“…………”
“其实,你早就知道杀人凶手是包昊,对吧?”
“啊?”舒大伟愣住了。
“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你走在前面,我走在后头,你走到二楼的时候,亲眼看到包昊抱着自己女儿的尸体走回家,对吧?只是他没有看到你。”
“我……”舒大伟语塞了。
“你知道了他是凶手,不仅不揭发他,还想方设法地包庇他。”思炫舔了舔嘴唇,“在我要求跟包昊一起行动的时候,包昊怕我破坏他的计划,说自己到公园去看一看,而你马上就跟我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行动吧。’是的,你是在协助包昊,让他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不等舒大伟回答,思炫又说:“那些恐吓包裹是谁寄来的,我想你现在已经清楚了吧?对,在你看到包昊抱着包雨倩的尸体的那一刻,你就明白了一切!”
舒大伟长长地叹了口气,低沉着声音说:“你走吧,我很累。谢谢你帮忙。再见。”
送走慕容思炫后,舒大伟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继续陷入思索。
是的,那慕容思炫说得不错,在走到二楼的时候,舒大伟看到了杀人以后带着尸体逃离现场的包昊。
当时,一看到包昊那充满无助和绝望的神情,舒大伟心中猛然一震,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一幕。
那是一个毕生难忘的夜晚。那是永远无法从记忆之中磨灭的一幕!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舒大伟醉酒驾驶,撞倒了一个女人。当时和那女人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肥胖男人。那肥胖男人向舒大伟乞求道:“快!帮忙把我老婆送到医院去!”
舒大伟心里害怕之极,只望了那男人一眼,就开车逃离现场。
虽然只是望了一眼,但男人当时那绝望的表情,却深深地印在舒大伟的脑海之中,几年来都挥之不去。
“那女人被我撞死了吗?当时那路段,人烟稀少,他们是很难找到路人帮忙的。即使是叫救护车,也恐怕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才能到达。如果我能停下来,把那女人送到医院去,或许她就不会死。”
三年来,舒大伟老想着这些问题,终日生活在愧疚之中,身体越来越消瘦,性格越来越孤僻,行为越来越怪异。终于,他的妻子无法忍受,离他而去。
三年后的今天,舒大伟看到了包昊脸上所出现的那无助而绝望的神情的一刹那,包昊的脸和几年前那个夜晚的肥胖男人的脸重叠在一起了!
霎时间,舒大伟明白了一切:原来是他!原来他就是我当年撞死的那个女
人的丈夫!原来他早就认得我!原来那些被肢解的洋娃娃就是他寄过来的!
天意啊,我原以为逃跑以后就能高枕无忧,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这几年来,上天不仅让我的内心受尽折磨,现在又让被我撞死的女人的丈夫十分巧合地成为我的邻居!
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
对包昊充满愧疚的舒大伟,决定不但不揭发他,反而要协助他逃过法律的制裁。
不过他失败了。因为宇文雅姬和慕容思炫,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只要有一人在场,罪犯就难以隐藏,何况现在两人联手,哪里还能有漏网之鱼?
后来听思炫说包昊本来是想杀害舒月的时候,舒大伟心里明白:他是要报仇!他要杀死我的女儿,让我和他一样,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那种痛苦。
他想到这里,一颗心脏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似的,十分难受。
“爸爸!”舒月的一声叫唤,把他拉回现实之中。
只见舒月泪流满面,抽泣道:“爸爸,雨倩为什么会被杀死?为什么啊?我好想念她,我好恨那个凶手!”
舒大伟心中一痛,把女儿搂在怀里:“一切都是爸爸不好,如果爸爸当年不是一逃了之,而是勇敢地去面对错误,承担责任,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他说到这里,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