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宠物(2)

我妈出于对维护居家环境清洁程度的考虑,所以素来对豢养任何宠物都没有太大兴趣。我爸始终对清不清洁特别无所谓,在我哥和我相继出生之后,他对我妈的感受也变得更加无所谓。所以,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飞禽走兽游鱼从来都没停过,而最终所有的打扫工作又全部落在我妈身上。

我们家因此上有个没循环的情绪线,从上至下依次是:不管不顾亦不抱怨的我爸,又管又顾又抱怨的我妈,不爱被管无所谓被顾但不喜欢听抱怨的我哥,和常常被管但不怎么被顾只能默默听抱怨的我。

一家人沉浸在哈巴狗毛毛带来的新刺激中,对我原本就不算太多的留意又打了一个折扣。

看吧,天知道,住别人家感到寄人篱下没什么了不起,住在自己家感到寄人篱下才真的了不起。

那段时间梁小飞放学回家头一件事儿就是大声呼唤“奥利咖~~”

奥利咖只要一听见我哥叫它就会放下眼前的所有表演冲出200米以外准确地找到梁小飞。

奥利咖在热热闹闹地成为我们家家庭成员半年多之后消失了。

只有我知道奥利咖的下落,但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恩,真相是:奥利咖是被我们家门口菜市场的一个卖豆芽的小贩子给偷走的。

准确地说,那也不能算偷,它只是被卖豆芽的小贩子抱走了。抱的过程没有任何惊险可言。那个卖豆芽的小贩子,二十来岁,一米七的身高。他和很多其他长年在我们家门口买菜的小贩子们一样,对奥利咖十分熟悉,大概也十分垂涎。

这一人一狗在互相错会之后,人类起了歹念。他看了我一眼,估量我不是对手,于是,用他摩挲奥利咖的手把它抱起来,带走了。

我最后一眼看到奥利咖的时候,它的两只前爪自然而驯服地搭在豆芽贩的肩上,那情景好像它和他根本就是知根知底的亲戚朋友。

我发誓,如果它露出任何正常宠物在被陌生人抱着的时候应该露出的慌张神色或小小挣扎的话,我都会立刻冲上去拦住豆芽贩然后抵死去把它抢下来。

然而它没有,奥利咖是势利的,它对我始终轻蔑的眼神导致我彻底放弃了争取它的念头。它临别之际回头瞥我的眼神依然是一种不屑,一如它始终看我的眼神。我爸妈从来不相信奥利咖对我和对他们的态度不一样。因为它在他们面前决然不会露出同样的眼神,因此我对它的投诉因无法拿出证据而变成了它对我最好的反诉。

那天我没阻止它被抱走也正因为它对我的态度。

奥利咖从大树下返之后,从歇晌到被抱走仅用了15分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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