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合众国当局和元首的栽培。"安大略用力一靠腿,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对布龙族老革命家卢稚致敬的念头。
元首显然没有客套的心情,他抚摸着数月前百岁诞辰时"爱民党"竞选总部所呈赠的一枚拥有一百层镀材的钻面领章,缓慢有力地说:"你必须随时体念和顾全合众国的大局,随时找机会--无论在欢迎你的餐会上、卢稚的葬礼上、刺案调查的总结报告上,或者是任何有公共资讯网路进行采访转播的场合上,务必要发表强烈的声明,让当地以及其他各族自治区的广大民众了解,卢稚的死与'爱民党'绝对无关。更重要的是,你得替卢稚说一些他没来得及说的话……"
"侦测员的演说实在太精彩了。"坐在安大略左侧的鹰眼男子向他举杯,酡红的光晕从那突兀的颧骨上漫入了瞳孔,"相信这一席话已经充分地表达了卢稚回到自治区来的心意--"
"而且,"乔也举起了面前的酒杯,"对于稳定目前因卢稚遇刺而掀起的激烈情绪,以及种种不必要的揣测,都有平息的功用,来!向您致意。"
"不敢当。"安大略套用了一句幼年时常听老祖父挂在嘴边的古语,淡淡地说:"调查出事件的真相应该对当前的大局有帮助,"他别过脸凝神看着鹰眼男子,接着说:"您说是吗?纪德先生。"
※ ※ ※
安大略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所谓"当前的大局"是什么,然而他试探性的问话在纪德深邃笃定的鹰眼里扑了个空。直到晚宴结束后第五个钟头的静夜里,他握着两份磁盘,喝掉将近一公升的离子溶液,仍旧强打精神,仔细回想着纪德那平静又温和的答复:"是的,侦测员。当前的确是处于敏感时期。不过我想无论是在自治区,或是合众国本土,无论是'爱民党'或'助民党',无论是半进化界或全进化界的民众,无论是逝者或生者,都在等待着真相。"
"那么你为什么要当场把刺客给销毁了呢?"安大略开始自言自语着晚宴上没问出口的话,同时把两份磁盘举到眼前。第一份上标示着代表献礼之意的绯色鸡心,那是自治区当局在得知他即将来此主持刺案调查后一天之内辑录而成的珍贵资料,题名是"一个可敬的怀旧分子--安宙先生剪影",安宙是他的老祖父,拒绝参加"净土移民"似乎是他唯一值得当地族人追思的事,这件事在高索合众国的各族移民之间甚至成为风行一时的笑话。安大略的父亲曾经为此而痛苦了二十年,以致立下重誓要他的儿子接受长时期极度艰苦侦测员训练。"进了这一行,每个人都要尊重你。"父亲说过,"你是民众的保姆,也是他们的教父。你就是智慧、尊严和律法。"所以百年后他初返布龙自治区,人们显然刻意忘记了老安宙曾经多次因为孩子般地好奇而擅闯畸人保留地的违法往事,反而成为可敬的怀旧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