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车队驶上通往拉萨的青藏公路。记得当时,你和他喝着一瓶白酒,唱着歌子,在驾驶室里活蹦乱跳。车过格尔木,大片的油菜花如落满霞光供一群波西米亚人裸体做爱的海子,而远 处的雪峰被阳光照亮,如画室中裸女微微颤动的乳房。公路向着远方延伸。你开始唱起扎巴多吉改编的新疆维吾尔民歌。《流浪汉》原名“Sikenashka”,每一个维吾尔人都会唱。在固定 的旋律中,歌者即兴编出新的歌词。在新疆,你会听到维吾尔人经常整夜整夜不停地唱着家喻户晓的《流浪汉》之歌。
我是一个嘛流浪汉呀,全国各地我都走遍我是一个嘛流浪汉呀,一生一世我走不完骑上了马儿者去西藏,坐上班车我去拉萨嘿,塞凯哪什卡,塞凯哪什卡坐上了班车我去拉萨樱桃好吃嘛树难栽,姑娘好看我口难开刺玫好看嘛手难摘,姑娘好看我挂不过来好心的姑娘看上了我,我没有工作害怕养不活嘿,塞凯哪什卡,塞凯哪什卡我没有工作害怕养不活姑娘姑娘我爱你,弹着吉他我想着你姑娘姑娘我爱你,请个画家我画下你把你画在那吉他上,抱着吉他我抱你嘿,塞凯哪什卡,塞凯哪什卡抱着吉他我拥抱你人说拉萨的酸奶子好,姑娘的小嘴更香甜人说拉萨的绿松石好,姑娘看起来更养眼。拉萨的小伙子爱嫉妒,我只好带着姑娘往内地跑嘿,塞凯哪什卡,塞凯哪什卡我只好带着姑娘往内地跑一到拉萨,边巴茨仁就带着你到处找朋友。你们扑向各个酒馆,和街头混混、迪厅舞女、流浪汉、黑帮老大猜拳行令称兄道弟。整整三个月,你俩没有一天是清醒的。酒场子从一个地方挪 到另一个地方。罗布林卡—太阳岛—雪新村—西藏大学—朵森格路。朋友换了一拨又一拨,屁股底下的羊毛毡换了一块又一块,婆娘们端上来的酥油茶换了一碗又一碗。哎呀,舒坦得很呐 !等你和边巴茨仁酒醒以后,去找那五个卡车司机,没想到那五个家伙卖光了解放鞋卷钱跑了。没钱回家,你们两人滞留在拉萨,又和朋友们连喝了三个月烂酒。觉仁波,直到你俩吐了血 ,你俩才发觉再这样下去非喝死在拉萨不可。于是,你俩以五瓶白酒的代价,搭上了一位甘肃酒鬼的运货卡车,在夜色中悄悄离开了拉萨。
一周后,你们在路上看到一个疯汉似的男人在招手。他瘦骨嶙峋,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如果说他不像疯子,那至少像个逃犯。你把他拉进驾驶室,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简直在喷火。边 巴茨仁把白酒递给他。他咕嘟嘟灌了一口白酒,喘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