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零零星星撒着一些面粉。每种工具都还保留着她刚做完饭的样子,根本没有收拾。
约翰打开水龙头,等水慢慢变热。虽然已经很累,但他希望阿曼达次日早上醒来,能看到一个洁净的厨房。
4
伊莎贝尔在一股旋转的湍流中浮沉进出。那并不是睡眠,因为她能感觉到都有什么事情发生--她能听到人们说话,但不明白那些话的含义,只是一些嗡嗡乱响的杂音,伴着她从一个隧道飘进另一个隧道--那些隧道有的橘黄,有的碧蓝,还有的翠绿。许多人手搬动她的身体和头部,时不时地,她还能感到钢针刺进身体的不适。但她从未想过要挣扎或主动移动身体,这也是最恰当的反应,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移动或挣扎。最后,那些色彩和杂音都归于安静,沉入一种仁慈而又空虚的黑暗。
一阵尖锐的"哔哔"声和断断续续的蜂鸣打乱了她的休憩,刺破了她黑甜深处的安宁。她想忽略这种声音,就像忽略一只恼人的苍蝇。但正如苍蝇一样,这种杂音也是哼哼唧唧挥之不去。最后,她从宁静的黑暗中浮出来。
她眨了几下眼睛,才发现自己凝视的是天花板上阴沉的瓷砖。由于眼睛周围肌肉肿胀,她的视野被限制得十分狭窄。
"看看谁醒来啦。"彼得的脸出现在她的上方,满脸都是笑容。他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下巴上布满青黑的胡碴。
"护士说你很快就会醒来。"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越过床栏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而熟悉:他左手食指少了两个指节,那是他研究生期间在俄克拉何马州罗克韦尔某个灵长类动物研究中心做项目时被一只黑猩猩咬掉的。她想握紧他的手,但没有丝毫力气。于是他将另一只手也穿过床栏,将她的手稳稳按住。
伊莎贝尔想开口说话,但口腔却并不配合:舌头倒是可以移动,牙齿却已不听指挥。
"你的下巴用铁丝固定住了。不要说话。"她正要抬起一只手,却发现被一只指形压板和静脉注射的管子给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