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个混蛋。"约翰坐在咖啡桌前的地板上,沮丧地想。他拿起一只牡蛎,看着它在贝壳里颤抖,又闷闷不乐地看着"奥西特"鱼子酱,知道自己应该将它放进冰箱,因为这个东西价值不菲。他想像着阿曼达走上楼梯,爬上床,拉过被子一直蒙住耳朵。他知道自己应该上去安慰她。但是,他却握着那瓶打开的香槟,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偶尔不喝的时候,就直接将酒瓶往大腿上一放。他的裤子迅速画满了湿漉漉的瓶底印。
通过电视剧取得成功看起来实在太过偶然,但是,万一它真的成功呢?他自己的事业其实也完全出于偶然--他本来计划跟随父亲的脚步做一名律师,但是大学期间在《纽约公报》的实习改变了他的志向。那时他二十一岁,发现报社的气氛实在太迷人--身边每个人都如此聪明、成熟而且幽默,因此他终于决定成为它的一部分,就一点也不意外了。他可以和重要的人物谈话,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将这些问答写出来,还有人给他付钱。"用写作来赚钱?"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每天,工作中都会有新的变化,他也会结识新的人,听到另一个故事,得到另一个娱乐民众或揭露真相的机会。"新闻的任务,就是让那些受苦的人舒服,让舒服的人受苦。"这是那家报社的老板最爱引用的名言之一。当然,现在新闻业本身也在受苦了。但是,如果他拒绝了别人可能得到的成功机会,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其实想确认电视剧的事情是否属实非常容易--真正的合作应该有正式的录用通知或合同--但是之后呢?人人都知道远程恋爱大都以失败告终。约翰有生以来将近一半时间都和阿曼达一起度过,而且很大程度上她决定着他的生活。一想到她离开自己,约翰就感到害怕。再想到她被充满征服欲的男性包围,他的恐惧更加强烈。她这么美,而且此刻又这么脆弱,简直就像一条失去了肌肉和皮肤保护的神经。
约翰从鱼子酱碟里舀了一小匙仔细端详。简直像一颗颗微型的珍珠。阿曼达一定是为今天的晚餐特地买的。他用小匙在闪亮的鱼子酱堆上用力挖了一勺,放进嘴里。昂贵且稀少的东西一口吞下显然不太合适,于是他把鱼子酱在嘴里多含了一会儿,用舌头和味蕾一颗颗地品尝这些鱼子。口味非常微妙,他觉得自己的吃法一定很正确。于是他又吃了一匙,然后又一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