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

两个历经沧桑的男人像是在暗斗般深深相视许久,突然又双双仰天大笑起来。

“好啦,走,鹏飞,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丁默群站起来,走到钱鹏飞的身边,拍了他一下,披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钱鹏飞紧随其后。他不清楚丁默群口中有意思的“地方”到底是哪里,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呢?

通往久盛典当行的沿街叫卖声盖过了晌午阳光的惨烈,路两旁的小酒馆里都坐满了食客,有个人吃得尽兴索性将腿放在长椅上解乏享受。突然,他口中吃到一块鸡骨头想咽却又咽不下去,想放弃却又感到可惜,待吸吮干净只剩火柴棒粗细扭头扔向街口时,突然发现一条黑斑大狼狗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吓得他咣的一声从长椅上跌下来,那头传来得意的笑声。原来是丁默群。

丁默群一袭黑色圆扣长衫,带着墨黑色圆形小眼镜,右手手上的狗链像一条杀人的利器,随着大狼狗往前蹿的惯性,与抖动的长衫一次又一次地亲密接触。丁默群身后跟着漫无目的的钱鹏飞,几名跟班的特工阿三、秋生、春官等人散落在四周跟随着,不时窥探着周围安静的一切。

久盛典当行对面的茶馆里像午后的烈阳一样安静却又让人惧怕,胖子趴在桌子上,嘴里流着哈喇子,打着舒服的呼噜;李芬芳拿着修指刀小心翼翼地修着指甲;赵世杰斜依在一把太师椅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陈瞎子盯着一本破烂不堪的线装书入神地一动不动;而关萍露则正襟危坐在圆椅上盯着对面的久盛典当行,任由微风调戏着额前的一绺长发,轻轻飞舞。

丁默群牵着大狼狗径直进了典当行,那只狼狗敏捷地跃过高高的门槛,还没等丁默群言语,就卧在他的脚下,前爪趴地,嘴里吐着吓人的血红舌头。老板与丁默群十分熟识,连忙招呼伙计沏上上等的龙井,满脸对着刻着时间印痕的褶子笑容凑上前去,同丁默群嘘寒问暖。

“李久盛,你最近又藏了什么宝贝?”丁默群一边掀开茶盖沐浴着茶香的洗礼,一边轻轻地问道。

“哦,宝贝是有一样,正想过些天去禀报丁先生,这不,丁先生来了。”老板不紧不慢,赔着笑,九十度地弯着腰,低着头回答道。

还没等老板说完,丁默群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那件淡红色九凤旗袍,瞬间,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块,他眼睛直勾勾地向着那件旗袍奔过去,不顾茶碗中刚沏上的热茶,咣的一声掉在地上,冒着滚烫热气的茶水像飞溅的火花一下子扑到大狼狗的身上,它低声嗥了一下,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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