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生(2)

“何为河虎帮?”

“你不必再假装!”

刘易轩上下打量了董青璇。

“董小姐现在沦为乞丐,难道那便是丐帮的名号?可真是响亮。”他微微一笑,“敢问这河虎帮位于何处,近日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董小姐屈驾来到此处兴师问罪?”

董青璇起了一股火,不仅仅是因为刘易轩的装痴卖傻,刚刚那番话如此客套生疏,似乎他将他们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抹得干干净净。

“发生了什么事你肚子里可是明白得很,我们刘老板最擅长的不就是夹着狐狸尾巴做出一堆见不得世面的不光鲜的事吗!我来这儿可不是看你演上这出蹩脚的戏法的,你若还想做些诡计就冲着我来,不要牵扯到傲哥他们!”

“那个男子,就那么重要吗?”他起身扶了下桌面,干脆另一只手也放到桌上,这样穿着白袍的上身便微微向前倾了,他凝视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包裹在层层伪装之中,那一瞬间,董青璇觉得自己分明是被那双雾蒙蒙的双眼吸引过去了。

“对,他很重要。”董青璇记得亲口跟刘易轩说过她爱傲哥,跟傲哥在一起固然自在安心,但被刘易轩这样亲口询问,心中无法抑制的痛苦根本骗不了自己。

刘易轩离开桌子直接往这儿过来了,花满川已经挡到了董青璇面前,刘易轩的目光很轻易便越过了他。

“重要到几天前才从我这儿逃脱,今日便敢再来找我,重要到对这场质疑会有怎样的结果都无法预料,就能说出这些令我听了非常不痛快的话。”刘易轩看着董青璇,“还有你,放下你的棍子,在这地方动手,你得不到任何便宜。”

“如果董小姐质疑认为是刘某所为,那便这么认为吧,或者我可以理解为你过来楼中寻事,不过是找个借口靠近我留在我身边罢了。”刘易轩转身回坐,“否则,为何我一说话,你的神色为何就完全不对劲了呢。”

的确,董青璇耳根发烫,面容会有这样的反应是不能自制的,她咽了下口水,看着刘易轩又倒了壶酒。

“你这个混蛋在说什么!璇姐姐她才不可能对你……”花满川正要往前冲,已经被董青璇拉住了手腕。

“你说得对,我还在乎你,还放不下你。”董青璇看着他,“但那是因为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甚至有过婚约,我不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能将那些东西忘得一干二净。我怎么能忘记你呢,是你逼死了我爹,抢夺了我的全部,我会将那些全部记住,每一天我对你的恨都在增加,总有一天我能够如石头般笑着看着你死去。”

“在那之前无论你要怎样玩弄我都好,凡事不关傲哥的事,如果你一再做出那些伤害他的卑鄙的行为,即使我再痛苦我也会拉你同归于尽!”

从壶口中流出的液体打在杯底,发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当杯子被倒满之时,董青璇拉着花满川已经消失在刘易轩的视野中。

刘易轩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入了夜,因为没有风,所以比起凉爽的白天,夜晚倒让人觉得有些闷气,或者很多时候天气并不是很重要,人的心境对感觉的影响相对来说倒是更加准确的。

那晚,河滩上聚了许多乞丐,他们没了往常的大声说笑,一个个都显出紧张又担忧的神,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议论着,河虎帮的接踵而来的怪事还在延续,扰得帮内人人心忧,对于这些灾祸大家都有很多猜测,其中许多人都认为,这件事与董青璇脱不了干系。

那晚去刘府救了青璇后,帮中就开始出事,傲哥为了她已经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洛阳城首富刘易轩,

“虽说河虎帮人多,但要和那个刘易轩作对啊,”一个抠着脚皮的乞丐摇摇头,“我觉得,傲哥再厉害,也不能轻易得罪。”

“你说的什么丧气话,没有傲哥,河虎帮能存在吗,说不定我们早就饿死了呢。”有人摇着蒲扇,“我可是打算这辈子都跟着傲哥的,姓刘的即使每月给我五十文铜钱,我也不会背叛傲哥的。”

扣脚皮的乞丐换了一只脚:“傲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知道,为了兄弟和别人起冲突我没话说,现在只是为了个女人啊。呐,如果姓刘的每月给你五十两银子,你肯不肯跟他干?”

“五……五十两?我……不会的。”

“五百两呢?”

“五百两,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河滩上尽是这样的议论声,董青璇觉得其它乞丐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傲哥没有宣布什么消息,看来事情的调查也没有太大的进展,她开始后悔今天在宝月阁的叫嚣了,如果这事愈发激怒刘易轩,那便会给整个河虎帮带来莫大的灾难。

“璇姐姐。”花满川坐到董青璇身边,“河虎帮……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不见呢?”

花满川蜷着腿坐着,长睫毛在篝火下边形成一道投影,在地上微微抖动。

董青璇抚上他的脑袋,“不会的。”

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一些美好的愿望,有时候我们选择说出来,因为那样能让自己觉得心安,但若是些可怕的预兆,我们便宁愿将它们埋在心底,这样上天就看不见那些东西,但往往很多时候事实却不如所愿。

那天夜晚,在许多人都忐忑不安着终于睡着之后,断桥镇的桥边便起了一场大火。

在火苗燃烧物体的哔啵声起来之前,那本该是个很宁静的夜。因为在西边堆放柴火的那间小房屋中的一个角落起了红光,接着那边红光便逐渐往外蔓延过去,小木屋与乞丐们的住处是分散开的,只是那些干柴夹了烈火开始噼里啪啦直响,大约是往东边飞溅了过去,再或者是从废亭的一角落入了地下大堂,碰巧点燃了四挂的幕布。

“着火!着火了!”刺鼻的烟味夹杂着惊愕的呼喊。

叫喊声与奔跑声中醒来的乞丐们来不及拉上衣角便拥着往人群那儿跑,一时间后面的人只看得到前面的人的脑袋,前方的人只闻到再前方人腋下的汗味儿,挤挤攘攘间,倒是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出口究竟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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