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男人呼啦一下全站起来。阿Z赶紧跑过来,小声说着:"几位叔叔有话好好说,这是新来的,不懂事。"他陪着笑,把我推到一边。我抬眼向外望去,喷泉粼粼的水面,开始结冰了。
这种事往后又发生几次。我不知怎么了。身体的内核仿佛在燃烧,手脚却一直很冰凉,凉到我拿起茶杯,手就会发抖。
在我离回校还有两天时,茶楼里来了一大群女生。给别桌客人倒茶时,听到她们隐隐约约的叫骂。我回过身,看那帮女生把阿Z围起来。
"你别不要脸了。""你给我们家小清写什么信呐,你不看看自己的这副样子。""算什么东西啊。"
类似的骂声从人堆里传过来。茶楼的人纷纷起身,看出了什么事。我隐约知道发生什么,攥着脏乎乎的衣角,手抖得更厉害。
好久女生散去,阿Z一直站在原地。他没与她们争吵,只是默默忍受。
"阿Z……"我走到他身边,轻声轻气地叫他。
"好了,你别说了。"他抬起双手,苦涩的笑容蔓延开来。
"这个样子,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天气越来越冷,简陋的宿舍像冰窖一样。每晚都被冻醒,摸着冰凉的笔尖,窗户被蒙上大片水汽。外面的灯光透进来,似乎下了一场雾。
我买了暖水袋。只是下半夜暖水袋也会变凉。因为太冷,睁着双眼一直到天亮,怎么也睡不着。
我托网友替我查了去英国看Darrel演唱会的价钱。在上课时接到短信,我低头看到屏幕上一连串的零,又摸摸自己的钱包,信用卡里有阿Z刚给我打上的工资。
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以至于在上课时笑出声音,把老师同学的目光都招致过来。冬天干燥的嘴唇,一笑就会撕裂。我伸出舌头,把腥甜的血舔进嘴里,轻轻咽下去。
那夜我做了个梦。梦里站在灯光舞台上唱歌的不是Darrel,是阿Z。他没有狭长的眉毛,没有海蓝色的眼睛,没有笑起来迷人的皱褶。
但他有温暖的笑。他迎着台下的万般宠爱唯独注视着我。对视了一刻,是非常美好,非常安静,想起来叫人想落泪的一刻。
醒后枕头上一片潮湿。水袋不知怎么破了,水泻在胸膛上。冬天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似乎要结上霜。
我把身子侧过去,怔怔地面向墙。咬紧牙,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演唱会开始的前三天,我在网上通过一切关系联系到小A。我只是在困惑,那个忽然熄灭的镜头。
起初他不肯说,支支吾吾地应付我,屏幕上满是成串的省略号。后来被我逼烦了,他给我发来信息:"好吧,我告诉你,我想给Darrel握手的,但他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把我的手打开了。我说,别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明星了。咱们啊,还是现实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