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希年始终记得八岁那年,她跳过一支舞。
那是夏日的黄昏,客人们聚在看得见海的花园里,空气中满是柠檬结实的芳香,晚霞温柔而绚丽地远远飘在天空的另一头,投下的金光把每一个人的脸庞都点亮了。
那一天妈妈穿着玫瑰红的裙子,黑色的缎面鞋尖上,镶着一朵白色的绸花。她拉着潘希年的手,弯下腰来带着她慢慢跳:一步两步三步,停;一步两步三步,停。她的头发就这么被海风送了几缕拂到潘希年面上,因为痒潘希年笑了起来,而这个时候,父母换手,由父亲带着她继续跳。父亲很高,腰弯得更低,他笑着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他带她转出一个又一个花样。
后来父母被叫开,只留下潘希年一个人留在场边,他们越走越远,她一再地叫他们,可是谁也没有回头。这时一双手伸到眼前,那声音劈开轻柔的音乐和旁人的笑语,对她说:“我们接下去跳。”
曲子的名字她早不记得,后来设法去找,还是一无所获;可是她始终记得那支曲子的旋律,更记得那是一支漫长的舞曲,连同那一日的夕阳柠檬树和笑声,永远地定格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