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传来一阵疼痛,她站好,用手揉了几下,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这瞎子别的不说,脾气倒是不小!
苏木良听到她低呼了一声,手立即僵在当场,耳朵稍稍歪向她的方向,眼睛无神地看向她那边,唇紧紧地抿着。
他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语气,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虽然他看不见,可是他的心没有瞎!
让他更不喜欢的是,这个女人老是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调,从她的语气中可猜得出她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可是现在她却为了工作而勉强自己来照顾他,要是不是他母亲答应给他们基地一笔可观的捐赠,她应该根本不会理他这个瞎子,而是会觉得像他这样的瞎子是个包袱,所以他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同情和帮助!
在秦戈看来,他的表情很搞笑,好像想开口问她怎么样了,可是又不好意思问,那神情就像一个耍脾气的孩子,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就是不愿意低头认错。但她心里也有气,于是也不出声,两人就这么耗着。
好吧,算她倒霉,耗上这么个坏脾气的大少爷,自尊心敏感不说,脾气还那么忸那么倔,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连个道歉都没有,果然个被人惯坏的大少爷!
可是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医院里永远都弥漫着一股浓重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的胃很不舒服,所以她决定速战速决。
“苏先生,你还是上去再躺会,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我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呵,又在暗示我狗咬耗子了,我还差点忘记了我在你眼中就是一只多管闲事的狗,专门咬耗子,不过苏先生,我觉得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因为,如果我是那只多管闲事的狗,那么你就是那只被咬的耗子。”她冷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薄削的嘴唇动了一下,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烦。
“不想怎么样,只是希望你能上去再躺一会,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乱动。”
“说吧,你这只管闲事的狗要怎么才能放过我这只瞎了的耗子?钱?你放心,不用她给,我明天会叫人捐赠多一倍的钱到你们基地去,这样你可以走了吧?”他漠然的语调冷淡得让人不舒服,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秦戈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不禁皱眉,慢慢地咬住了嘴唇,过了好一会她才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冷笑了起来:
“钱肯定是多多益善,如果苏先生要捐赠给我们基地,我们是欢迎至极,并且会赠送一副牌匾来感谢苏先生的慈善心肠。不过我还是不能走,因为我们基地现在是接受了苏夫人附加要求的捐赠,所以我们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去完成任务,因此我还是会继续管你的闲事--做一只咬耗子的狗。”
“你走吧。”他没力气和她说太多,只是忽然感到一股眩晕,一阵天旋地转,脚底虚浮了一下,他连忙伸手去抓身边的东西,摸索了好一会还是没有抓到东西,秦戈看见他这样,马上上前抓住他的手。
下一刻,他的手便多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软软的,小小的,不盈一握,握在掌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这次她的手心有些冰凉,还微微有些冷汗,他微微怔了一下,漂亮的眼里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挣扎:“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她不禁觉得又气又可笑,这人明明病得那么重,而且双目失眠,完全无法照顾自己,可是却一再再而三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将其他人的帮助都一股脑认为是在同情他。
她原本就不是一个热心的人,同情心也不泛滥,要是在平时,她绝不会这么八婆地多事,可是现在偏偏赶上让他们碰到一起了,遇到这么个别扭的主,她还真没则了。
“我扶你上去再躺会,好吗?”她这次耐着性子放柔声音问道。
床边这个抿着嘴的男子,固执倔强得不讨人喜欢,可是她就是走不开,说她是自私地为了基地的捐赠也好,说她是母爱在发光发热也罢,当她看到这个因为交通事故而意外失去了光明的男子,这样无措又固执地站在床边时,她的心又软了。
他紧抿的嘴唇颜色白得没有血色,几乎像一条浸湿的白布,皱皱的,没有了那天的鲜艳和光彩,那两只眼眸黑如墨玉,却没有了焦距的眼睛,像破碎的星星,完全没有当年让她惊艳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