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要再次阻止经济的自然减速(2)

三是全球化红利的迅速衰退。21世纪,中国承接了世界工厂的位子并获得了巨大的贸易,2001~2007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中出口份额从20%跃至36%,几乎涨了一倍,同期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中出口份额也从24%升至31%。换句话说,中国对时机的把握近乎完美。而在“后危机时代”,全球化的主题已被奥巴马的出口倍增计划所替代,中国的出口面临着全球性的“围剿”。

中国的加息决策之所以如此艰难,并非宏观决策者不清楚中国早已是“负利率”的事实,而是中国经济中最强势的部门—地方政府和银行的意愿决定了货币政策的取向。

随着消费者物价指数在之后数个月将冲到年内新高,中国人民银行或许会象征性地有所加息,当然也就仅此而已。

“保增长、调结构、控通胀”这样相互矛盾的政策目标,即便是储备货币国家都不可能实现。只能说,宏观决策者心底仍冀望于无痛疗法,既不想升值也不想加息,这或许是一种无奈。的确,中国经济一旦放缓脚步,很多棘手的问题会立刻化身幽灵从盖子下冒出来,在没有把握处理的情况下,只能捂住。但谁又能保证在更长的时间内,这些幽灵不会进一步演变成更加难以对付的魔鬼呢?

宏观管理者仍迷信用微观手段来管理宏观问题,“不全面收紧货币解决泡沫问题”不符合经济分析的常识和结论。如果经济中的水位降不下来,即便一个泡沫摁下去,另一个泡沫又会再出现(如债券、黄金、红木家具、普洱茶、蔬菜、大蒜、绿豆……),偌大一个经济体,如何能管得过来?

在这样的格局中,我们其实一点儿也不担心政府调控对经济的冲击,我们深知政策的“机会主义”和“绥靖主义”情结,中国经济泡沫从内部刺破的可能性很小。我们最担心的是外部世界的变化:一是美国因油价失控而加息;二是美国经济的结构调整进展顺利。而这两个变化却都是中国宏观决策者无法掌控的。这将决定着中国“宽货币”的拐点。

一方面是美国工业再造的战略布局在不断推进,一旦美国经济重新恢复其“重构、创新和再投资”的活力,带动创业和就业活动的集群式迸发,美国就会重归可支配收入增长之路。

另一方面中国过去十余年成功的三要素在消失—低成本、市场化改革(制度红利)、运气好(全球化的红利),同时人民币未来的贬值压力也在不断累积。

如果中国经济的现有模式不改变,一旦趋势逆转,结果很简单:持续上涨的美元,对应的将是资产泡沫化的经济体的一场灾难,最终沦为全球再平衡的牺牲品。

可以说,救赎的机会其实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那就是壮士断腕,义无反顾进行改革的决心。

(2009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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