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王早在等候了,他活泼可爱,浓眉阔口,有股子英武气。
胡惟庸和李醒芳进来,潭王朱梓问:“他是画师吗?”
胡惟庸说:“是的,他很有学问,是今科的进士,不光会画像。”
朱梓便坐到了太师椅中,摆了摆姿势,说:“你可别把我画丑了啊!”李醒芳一边摆画架一边不住地打量朱梓,心中犯疑,便忍不住和胡惟庸交换目光,胡惟庸却避开了。李醒芳说:“潭王殿下放心,这么英俊的小伙子,怎么能画丑呢。你累了就说一声,咱们就歇一会。”
方才他犯疑,是因为猛然一见朱梓,觉得这张脸太熟了,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从陈友谅脸上剥下来一样的吗?胡惟庸不会看不出来,他无视自己的交流就有鬼。
这时达兰亲自端了水果来了,人未到笑声先到:“李画师一向可好?”一听这声音,李醒芳大惊,站起来直视着达兰,说:“达兰……”
达兰说:“我不认识什么达兰,我是真妃。”
李醒芳看看她,又看看胡惟庸,叹说:“真是世事难料啊!”
达兰问:“你成家了吗?和那个才女楚方玉还唱着天河配吗?”
李醒芳没有出声,低头去调颜色。达兰便坐在他侧后方看他作画。
李醒芳停下笔,看了她一眼,说:“你看,分别才几年,娘娘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一看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
达兰的眼圈红了一下,说:“是呀,时光催人老啊,我都老了,是不是?”又往前挪了挪椅子,离李醒芳只有一步远,他闻得到从她身上飘来的脂粉香味。李醒芳只得把画架向后撤了半步。
胡惟庸适时地说:“皇上在奉先殿等我呢。”他显然想尽早溜掉。
“不至于忙到这份儿上吧?”达兰说,“我想请二位吃顿便餐,二位都是故交了。”
胡惟庸说:“娘娘请他吧,我真的不行。京城正在疏浚城壕,本来用的是农夫,皇上去看过,说农夫泡在水里一天六个时辰,太苦,让我草拟个办法,用罪囚来替补呢。”
达兰说:“那丞相快忙去吧,别误了公事,叫皇上把你也当成罪囚罚去修城壕。”胡惟庸哈哈一乐,趁机溜走。
李醒芳在勾轮廓。达兰问:“你看,潭王长的像我还是像皇上?”
他吓了一跳,不知她为什么问起这个,他无法回答,尽量不去看她:“我这人就是不会看这个,我看,像皇上也像娘娘,既有皇上的威仪,也有娘娘的俊美。”他只能这样支吾搪塞。
“你倒会说话。”达兰问,“你这七八年过得怎么样?和那个楚方玉成亲了吗?”
李醒芳叹了口气:“别提了,她冒犯了皇上,下到大牢里去了。”
“为了什么?”达兰问。李醒芳不愿多说只扼要告诉她,楚方玉在廷试时对策,说皇上有三大过失,让皇上在大臣面前很失面子。
达兰皱起眉头来说:“廷试?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参加廷试?哦,她女扮男装?”李醒芳说,可不是,从院试、乡试到会试,她全闯过来了,没想到在皇上面前翻了船。
“叫皇上识破了?”达兰忍不住惊呼,“那皇上一定喜欢上她了,才艺双绝的人,普天之下不多见啊!”
李醒芳说:“皇上倒没识破她是女人,她在对策时劝皇上不要把皇子都封王,以免日后埋下骨肉自残的悲剧,皇上怪她离间骨肉。”
一听说楚方玉反对分封王子,她火了,发泄说:“这才叫活该!连我都不饶她!封不封皇子,是皇上自个儿的事,要你多嘴。该!活该!女人有才就成了怪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这么钟情,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