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人在叫卖:“鱼圆!鱼圆咧!”
二人向那里走去。不一会,手里又多提了一瓶酒的老艄公十分高兴,说:“你们这个主顾不错,还供我酒喝。”
晓月说:“你可别喝醉了,把船弄翻呀!”
“这姑娘,江上不能说这话。”老艄公说,“不管喝多少酒,我从没误过事,再说,今晚还要住一夜嘛。”
晓月说:“快走吧,小姐大概饿坏了。”
此时小船上的郭惠对蓝玉说:“你快回你的官船上去吧,晓月出去买吃的快回来了。”
“我不走。”蓝玉说,“你私自离开金陵来干什么?你不是知道我下镇江才来的吗?”
郭惠心里怦怦乱跳,却故意赌气地说:“你别自作多情,我出来干什么和你无关,你无情我也无义,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的心,可你却不知道我的心。”
“你什么心!喜新厌旧的花心!”她恨恨地说。
“我对不起你,却对得起我自己的心。”蓝玉说,“我真不如一死了干净。”他的目光痴呆呆的。
郭惠说:“你可不能死,你死了谁去娶傅家的小姐呀!你死了,朱元璋不是南天折柱,少了个大将军了吗?”
“你不要提他!我告诉你,其实我最想杀的是朱元璋,你信吗?”
吃惊之余,郭惠很受震动,也深为感动,他为什么杀朱元璋的心都有?还不是因为我吗?
她忽然缓和了口气,说:“你坐吧。”蓝玉刚要坐,她想到了上岸去买吃食的艄公和晓月,便叫了起来,“不行,他们马上要回来了。”
蓝玉说:“走,我们把船摇到别的地方去,躲开任何人!”他咚咚地跑了上去。
蓝玉在舱面上拾起老艄公的大斗笠,往头上一扣,开始摇橹。
郭惠也跑了上来,口中说着“你别胡来”,跑过去夺橹。她没有力气,大橹照样在蓝玉手中用力地摇。
芦篷船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挤出了船丛,沿着弯弯曲曲的水道驶了出去。这时郭惠也不再阻挡了,生气地坐在他脚下,心跳得不行了,她捂住了心口。
当艄公和晓月提着食品赶回停船码头时,晓月东张西望,找不到他们的船,便说:“船在哪?我怎么看着每条船都一个模样呢?”
老艄公喝了一大口酒,吹嘘地说:“在我眼里可就大不一样了。我这船,在几百条船里混着,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像谁都认得自己孩子一样。”他二人沿着码头走着,老艄公渐渐着急了:“怪呀,明明是停在这里的呀!”
“找不着了吧?”晓月说,“方才还说大话呢。慢慢找,船上还有大活人呢,丢不了。”老艄公又认真地转了几圈,颓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糟糕,船不见了!这可怎么好!这是我一家人吃饭的本钱啊!”
晓月生气了:“你一条船知道心疼,你船上的人你不当回事?快找船,找不着船我冲你要人。”她把老头从地上扯衣领提了起来。
老头也顾不得吃喝了,颠簸着来回跑,把吃食都洒了满地。
晓月则一路大叫:“小姐,小姐,你在哪?”
偷香窃玉
掌灯后的平章府里静悄悄的,朱元璋有饭后办公的习惯,或批公事或看书,很晚才能回去休息,有时就睡在公事房里。
朱元璋又在往屏风上贴纸条,胡惟庸进来,见他新写的一条是“问宋濂,改正朔否?”
胡惟庸面露惊喜,改正朔不就是称帝吗?他马上恭喜朱元璋:“早该有自己的年号了,早该登极称帝了,部下都等不及了。”
“称王与不称王,各有利弊,我还没有想好。李善长、陶安、徐达、汤和,几十人的联名劝进表都递上来了。”
胡惟庸说:“这是天意。天意赐予而不取,也是大不敬的。”
朱元璋笑笑,他更关心的是达兰那里安排得怎么样了。
“我已把从前元朝行台御史大夫福寿的宅第弄过来了,派了几十号男女去服侍达兰,这排场也不比她当大汉皇后时差呀!”
朱元璋叮嘱他:“人家是惊弓之鸟,又是新寡,要好好待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