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强国轮流坐庄(4)

在荷兰之前,欧洲轮番出现的各个大国,在获得财富的本质上,与以往的历史没有什么不同:获得金银等贵金属,从土地获得农业产出以及进行贸易,不同的只在于规模和手段。但是,规模和手段的改变,已经决定了未来世界的游戏规则。从规模上说,相对隔绝的小市场变成全球性的大市场。在这个大市场中,哪怕自身没有什么资源,通过操纵游戏规则和保证自己的地位,也能获得巨大的财富。从手段上说,由于世界一体化确实是刚刚形成,或者说正在一种强烈的发财愿望下被迫形成,因而没有任何既定的规则可以制约,“强者为王”成为唯一的规则。弱肉强食的野蛮法则虽然在后来的历史中被修饰或掩饰,但是,它的本质保留至今,并时时露出狰狞的牙齿。

在荷兰之后出现的欧洲强国是英国。英国在历史上的地位,由于其创造财富手段的根本改变而不容忽视。英国是工业革命的诞生地,工业创造财富的方式改变了以往千百年来世界各地传统的方式,使得财富呈现爆发式增长,这是工业化带给世界的益处。但是,工业化发展至今,本身已经产生了一系列严重的副作用。此外,英国获得和维护其霸主地位的手段,在本质上与其他早期的强国并无多少不同。第一,利用制定规则的便利,将抢劫从直接变为间接;第二,“日不落帝国”的种族主义维持着广布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印度虽被称为“大英帝国皇冠上的明珠”,但是,印度的百姓却遭受着几百年的剥削,无法享受文明英国的好处;第三,垄断经济在自由经济的口号下大行其道,并借助于强大的军事实力而高枕无忧。

从严格的意义上说,英国是世界一体化后第一个真正的世界霸主,因为英国终于打败了中国。在英国之前的欧洲霸主虽然同英国一样,羡慕中国的富庶,渴望从中国赚到更多的钱,但是,它们没有一个胆敢藐视中国的。葡萄牙人在中国政府的制约下,待在澳门做着发财生意;西班牙人占领菲律宾后,试图开出舰队占领中国,最终因力不从心而放弃(有极少数中国人居然为此而感到“遗憾”);荷兰人为了与中国做生意,心甘情愿接受中国的礼节,在中国皇帝面前双膝下跪。只有英国,明明向乾隆皇帝下跪了,却为了自己的面子而不肯认账。当英国拥有了工业革命聚集的实力后,趾高气扬地开着炮舰,为了掠夺中国的财富而开炮。几十年后,中国身边一个学习英国的弹丸小国,彻底领悟到英国成为世界霸主的秘诀——要征服世界,首先必须征服中国。

中国就这样被动地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被动地被拉入西方强国塑造的世界一体化进程。要认识中国的近代历史和当今的处境,了解中国和英国的那段关系是非常重要的。在此之前,中国并不是世界的霸主,中国只是一个地区性的政治、文化、经济统一体。中国虽然有世界一体化的思想,但缺乏实施这一思想的实际举动,中国更相信中国以外的地方的人们会自愿接受中国的方式。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中国早已存在的世界一体化思想,缺乏对世界整体的完整了解,尤其缺乏对英国工业革命的了解。20世纪90年代,有西方学者提出,人类历史到了西方的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已经终结。事实上,在英国人打开中国大门之前,中国人也一直以为人类历史按照中国人的方式,差不多已经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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