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向陌骨岛的深处走。
越走,白萱衣就越觉得这条路熟悉无比。
最后他们回到了栽花庐。
这可是七劫的地盘?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白萱衣瞪着流云,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流云却蹒跚着进了栽花庐,直去到之前白萱衣住过的厢房。白萱衣牵着唐枫,稀里糊涂地跟着流云,好几次不注意,差点让唐枫撞到柱子和屋檐。进了门,只见流云广袖一挥,平地倏地腾起一道半圆形透明的膜,并且越来越扩大,直至将整个房间都笼罩起来。
这也是一种结界。
隔空结界。
处于隔空结界里的人,在结界外的人看来,是根本不存在的,就如同隐身。“如此一来,七劫就算在暗处操控整座岛屿,或监视我们,他也暂时听不到看不到我们了。”流云淡淡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回这里来?”白萱衣松开了手里的风筝线,唐枫微微向上飘移了几寸,抵着横梁停下来。
流云轻轻地抹掉嘴角的血渍,问白萱衣道:“你不觉得自己少了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白萱衣一脸茫然,一边很正经地思考着,少了什么东西呢?擦了胭脂,穿了衣裳,也没赤脚。
连小老爷都在这里。能少了什么东西?
等等——
飞鸾流仙镜呢?白萱衣忽然觉得自己怀里软软的,没有了之前揣着一面镜子的坚硬生冷的触感。
镜子哪里去了?
白萱衣赶忙慌张地向四周一看,那飞鸾流仙镜正躺在枕头边上,她扑过去将镜子当宝贝似的捧起来,一面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哎呀,镜子,真是对不起,我竟然差点把你丢了。”白萱衣想定是先前自己一门心思牵挂着唐枫的安危,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把镜子搁下了,又忘了随身携带。
流云道:“幸亏是你把飞鸾流仙镜忘在这里了,不然,我只怕要跟你们一起被困在七劫的水月结界里,那样的话,想要打破结界,更是难上加难。”白萱衣不解,“你回来就是要拿这面镜子?可是,我不懂你话里面的意思。”
流云道:“因为,我是住在飞鸾流仙镜里面的。”
世人只知道,传说中槐水之神花月,作为印霄城的守护之神,亦真亦幻地活在一个美丽的传说里。
她是忧伤而孤寂的。
她失去了所爱的男子——流云。
而此刻,这个流云却活生生地站在白萱衣的面前。他曾经是黑白荼蘼花其中的一朵白荼蘼。他也的确因为黑荼蘼音织的死而神行俱散。可是,那时候梦丘国受龙神子渊的庇护,子渊对流云心有怜悯,见他不曾为恶,乃是有善心善行的妖精,于是破例以仙法将流云复活,剃了他的妖骨,渡他成仙。
然后,将流云安排在飞鸾流仙镜里,使元神与宝镜相连,一面作为宝镜的守护之神,一面向有缘之人展示其未来。
一晃六百年。
流仙镜作为龙族赠予九阙神族的友好邦交之物,九阙神族原想转赠耘国君主,哪知道镜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镜子,镜子的身世已然变成了一个曲折的秘密。流云说到这里,白萱衣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了,“那个……我,我也不是有心弄坏镜子的,只是,一时错手,一时错手嘛……”
流云并没有责怪白萱衣的意思,毕竟是仙家,难免总有些宿命论,只道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注定了要经历眼下的种种。他继续说道:“其实,你打坏了飞鸾流仙镜,镜面碎了,只是表象,最重要的是,我的元神亦随着镜面的破裂而受损。”白萱衣似懂非懂,点头道:“所以,后来,我想再用流仙镜看我的未来,却看不到了,就是因为你的仙气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