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靠着乡亲的接济,活到了九岁。那一年,顾老太太搬进了黑楼里。因顾老太太琴声的诱惑,半夏离开了村落,住进了黑楼。村民们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们觉得,不用接济半夏,也算是少了一点点负担。
“这个和半夏发疯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医生好奇地问。
镇长轻叹道:“当年半夏家被抢劫时,是几个劫匪用铁棒撞开了她家的木门。而黑楼出事的时候,那些村民也是用铁棒来撞击铁门的。这情形,就与当年半夏家里被灭门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啊……”医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在他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面。
半夏和顾老太太站在门外,看着坍塌的牌坊,目瞪口呆。顾老太太忽然说道:“半夏,来跟我回黑楼去,把门锁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她们刚回到黑楼,就听到屋外传来了人声鼎沸的嘈杂声。从二楼琴房的落地窗望出去,她们看到绿油油的麦田后,出现了一群手持长矛,提着铁棒的乡村汉子。村民们走到黑楼外,用最污秽的语言大声咒骂。见没有什么成效,他们开始用铁棒去撞击黑楼的铁门。
“咣……咣咣咣……”撞击的声音在黑楼中回响。半夏瑟缩在钢琴下,浑身开始不停地战栗。
“半夏,别怕,他们进不来的。”顾老太太搂住半夏,安慰道。
半夏却战栗得更厉害了,她的头埋在顾老太太的怀里,眼中流出了泪水。
一楼铁门的撞击还在持续,一声比一声响亮。顾老太太仍然安慰着半夏,告诉她黑楼里不会出现任何危险。可是,当她说完的时候,却发现半夏的神情有些与往常不同。
半夏的眼睛里流露出赤红色的光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瞳仁仿佛消失了一般。她的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她钻出钢琴,走到了落地窗边,望着楼下发狂的村民们。她忽然笑了。
她笑的声音非常响亮,仿佛看到了最开心的事一般。
“怎么了?半夏,你这是怎么了?”顾老太太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
半夏没有回答老人的问话,而是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地说:“他们就要进来了,他们进来后,会割掉我们的手指和耳朵,问我们银行卡的密码。最后他们会杀死我们,然后将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洗劫一空。他们还会把我们的手指和耳朵都塞进嘴里吞下肚子。”
“瞎说!他们只是想把我们赶出黑楼。他们都是些迷信的人!”顾老太太冷静地说道,“我保证,他们根本就进不来黑楼,我们不会有事的!”
“啊……”半夏捂住了耳朵,不愿意再听老人的解释,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透过落地窗户,传到了黑楼外。叫声戛然而止,半夏呆滞地望着顾老太太,喃喃地说:“奶奶,我不能让他们闯进来杀死你。”
“我的好闺女,他们不会闯进来的。”
“奶奶,他们肯定会闯进来的。我知道结局,我早就知道结局了!”
“半夏,你在说什么?什么结局?”
“奶奶,我不能让他们割掉我们的手指和耳朵,更不能让他们把手指和耳朵吞进肚子里去。我要让他们没有手指可割,没有耳朵可割!”
半夏没有再说话了,在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她向顾老太太走了过去,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半夏将顾老太太推倒在地,老太太的头颅撞击在坚硬的地板上,头皮被撞裂了。连她都没想到,半夏的力量竟是那么大,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想,自己的头骨都被撞裂了吧!或许,发了狂的人,力量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
顾老太太晕过去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半夏一边狞笑,一边握着匕首,伸向了她的耳朵。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耳朵传递了过来……
半夏笑了起来,她低声哼起了钢琴曲,是那首《恶魔的颤音》。割掉了顾老太太的耳朵后,她又使劲割下了自己左手的手指,就像在案板上切菜一样。最后,她将手指塞进了嘴里,嘎崩嘎崩地咀嚼了起来。
直到邮递员与其他村民一起冲进了琴房里,她还在咀嚼手指,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但那血腥而又诡异的一幕,却让村民们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