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徐子奥一脚蹬开了眼前的茶几。他父亲愣在那里,没有再说话。他母亲稍微停歇的哭声再次剧烈起来。
我回想起徐子奥小时候曾经为不能和我一起出来玩而哭的那些过去,突然发现,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很坚毅地发出抵抗。看着眼前他无奈的父亲,以及他张扬地哭喊的母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竟然有些微微地得意起来。
徐子奥在办公室和自己父母闹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想,那正是我们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情。而这也是我们这个年龄所拥有的一种特质。那是一个被统称为“不成熟” 的年少岁月里都会有的一种特质。
这种特质会让我们为一些我们坚持的事情义无反顾,这种特质会让我们张扬地彰显自己的看法,这种特质当然不可避免地会招来那些正面势力的反抗,这种特质无关乎谁对谁错。
当然,这种特质也只在我们年少的岁月存在,随着成熟而终将消亡。我们把它叫做“青春的叛逆”。
[08]
最终我们都填了武汉的一所三流大学,当然,这样悲壮的事情终究引来了他们学校一大批领导的阵阵遗憾。
和徐子奥再次坐在长江边上的时候,我才告诉他我们一家搬到了武汉。他笑着说正在奇怪怎么一放暑假就不见我的人影了。
“你说大学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坐在江岸上,双手撑在身后。
“很多时间都要自己掌握吧,可以自由自在呀。” 江风吹动他的头发,他一脸的憧憬。我望向远方,江面上一片白色的雾气,苍茫到看不见彼岸。
“大学里上课要占座的哦。” 他突然说。
“怎么?” 我问他,“不是有自己的座位吗?”
“不是的,很多时候座位要靠自己抢的。” 他回答,“到外面,竞选职位得抢,毕业上岗要抢,各种机会也都得抢。很多东西,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以前听同学说大学里的一件事情,” 他继续说,“有一个男生骑自行车带着一个女生慌慌忙忙赶往教室占座,后来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路边。然后男生扶起自行车,你猜那女生怎么说?她一脸急切地说:‘你快走!先去占座!不用管我!’”
“……”
我们两人坐在江边的斜晖里,笑得前仰后合。
本以为一切就会平缓地这么滑行至大学的开学,但世间万物的可能性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和徐子奥分别后,我正准备到车站买回武汉的票,还在半路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杜晨。
“杜凡强你现在在哪儿?” 杜晨急切地问。
“在车站,马上就回来了。” 我不耐烦地对着电话说,正准备挂断的时候,听见杜晨说:“我们现在不在武汉了,在三叔家。你快过来吧,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