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赵北川倒地,两个浪人一分钟也没有浪费。他们像两只恶狼,扑向倒地的赵北川正要一阵暴打。突然,有人喝道:“住手!”
两个浪人还没等回头,一人的屁股上已经挨了一脚。叫松山的那个一头栽倒在阴沟板上,嗵地传出一声空响。
松平长得结实,人又会点武功。他趔趄一步,稳住了下盘,一手护住前胸,一手护住面门转身面向来人。
来人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将赵北川护在身后,面对松平怒不可遏地喝道:“你们凭什么打人?”
无疑,来者肯定就是孙广斌。
那边,赵媛上前拉起赵北川。这时,大街上已经是人满为患。看到有人打架,人像蚂蚁一样聚堆。这里的人哪有不认识赵北川的,立刻有人报警。这时,不远处一阵哨子响,扛着大枪的警察飞速跑来。
两个浪人看到远处来了警察,面前又遇强敌,他们立刻撒腿就跑。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带队跑过的警察认识赵北川,他们搀着赵北川在马路上走了几步。
松平这一脚踢得不轻,赵北川跌到马路上一口气岔在那儿。是赵媛给他在胸口处揉了好久,警察搀扶着走了几步,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红晕,赵北川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弄脏,他和身边的赵媛说:“走,回
家!”
这时,不远处顺着大街跑过一匹高头大马,那马上端坐一人。那人黑衣黑帽,唯一大盖帽下有一道白边,皮腰带处挂着一把盒子枪。那身材和那匹马一样魁梧,国字脸,浓眉毛,两眉之间有一道悬针纹。那人对着刚刚爬起一身尘土的赵北川喝道:“将当众闹事的人带回警局,一会儿我要问话。”
话音刚落,他也不等回话,两脚一踢胯下马,兜头扬长而去。
他这话一扔,赵北川身边的警察可就不是刚才的态度。就如川戏中的变脸,顷刻之间没有了任何笑容。有一个警察甚至拿下了肩头的枪,两手一摇那支枪,口中喝道:“走!”
警察们如临大敌,赵北川怒火心中烧,可面对变脸的警察和他们手中的大枪,他不得已,只能努力舒出一口气,揉了揉胸口说道:“走!”
到了警局,孙广斌和赵媛被挡在门外。赵北川手中没了铁球,身上多了几分泥土,加上腰上挨的一脚他总有些呼吸不畅。因此,他多少有些狼狈。加上警察的吆五喝六,赵北川心中着实憋了一口恶气。
等那个骑马的警官终于走进屋子,面对赵北川足足看了两分钟,摘下帽子往办公桌上一扔说道:“赵会长,认识我吗?”
声音里带有得意,也带有几分嗔怪的怨气。
赵北川何等人?从第一分钟他出现在他的视野,赵北川就判断出,这肯定是徐道成。一个新任警察局局长到任,身为商会会长的赵北川并没有做出特别的欢迎姿态,甚至连接风的酒宴都没有办。而且,至今赵北川也没有拜访过徐道成。赵北川心中雪亮,这道从自己妹妹而起的梁子,也许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看赵北川没有表情,没有言语的神态,徐道成自己反而纳闷了。他还想象不到以前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许春丽骗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士绅的亲妹妹。但作为一方警局的局长,受到县长的冷落也就罢了,地方士绅也敢如此漠视,徐道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因此,他亲自出面将赵北川弄进警局,其意思,无非是想让赵北川买他一个人情。哪里想到,这个赵北川竟然是不卑不亢像个刺猬般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赵北川不说话,徐道成身边一个警察顺势介绍道:“赵会长,这是我们的局长,徐道成,徐局长。”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北川无论如何不能再沉默了。他起身道:“原来是徐局长,早就听说省城来了一个新局长。实在是生意上的事太多,因此,没有拜访。请徐局长多多原谅!”
徐道成当了多年警察,赵北川空洞的套话他完全听得懂。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叫那位警察退下,沉下脸说道:“那个都没关系,我到这里来是上峰派来的,不是谁请来的。有人拜访我要来,没人拜访我也要来。但赵掌柜的,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斗殴,这可是有失体面,也违犯了我们民国的法典。我甭说是局长,就是一个警察我也得管哪!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