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罗佳醒来时,李建国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罗佳真希望余会计说的是假的,真希望她没看见昨晚避孕套里是空的。可是她明白很多事已经发生了。她想和李建国好好谈谈,但饭桌上李建国刚吃两口,他的手机就响了。李建国倒从没有过拿着电话跑到阳台或者躲到卫生间去接听的毛病,他用平常打电话的语调说:“我在家呢,还没出去。行,我过去接你。”
罗佳明显地感觉到电话那边是个女的。她心里的不高兴实在藏不住了,问李建国:“什么大客户啊,摆那么大的谱,还要你亲自去接?你打出租车去接吗?”
李建国边挑着鱼肉里的鱼刺边说:“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对我很重要的客户。啊,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单位给我派了车,我有车了。忙得脚打后脑勺,忘跟你说了,不是过去的报社,我到大众传媒公司了,当副手,权利大点,工资高点,别的没什么变化,还是忙。”
李建国轻描淡写地就把罗佳心里的所有疑问都一笔勾销了。罗佳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什么都让李建国说完了,她还问什么?李建国似乎什么都说了,可又似乎什么都没说。罗佳心里旧的疑问去了,新的疑问又来了。
李建国稳稳当当地吃完饭,不像是要急着去开车接小情人。他把筷子放到碗旁边,从桌子上的糖罐里取出一粒口香糖,剥了皮放到嘴里,然后去衣橱里拿衣服。
饭桌上刚放口香糖那阵,李建国剥掉第一块口香糖的糖纸时,望着白嫩嫩的口香糖,对一旁的罗佳说:“媳妇儿,你说这光腚子糖片像不像你的身体?”
李建国从不说粗话,在外人面前,在家里都这样,除了在床上。他说这话时,多半要抽冷子趁罗佳不注意亲她一下,或者捏她一下屁股,抓她一下胸脯。以前罗佳特别讨厌他这熊样,但现在,光腚子糖片在李建国的嘴里咀嚼着,李建国已经没心思逗她了。他是不是把糖片当成了别的女人?
心里忽然伤感起来。她站起来送李建国。李建国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媳妇儿你瘦了。多吃点好的,别等我回来吃。我的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也亏不着嘴。”
李建国有一米八一。罗佳站在他身边,头顶刚好到他的下巴颏。她抬起头,李建国低下头,正好是当初他们接吻的距离。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有接吻了?记不起来了。最后一次接吻的时间都忘记了。她很想搂过李建国的腰靠近他的胸口,然后抬起头等待李建国的嘴唇落到她的嘴唇上。她还能记起他嘴唇的味道是口香糖的薄荷香。那味道软软的,甜甜的,一直甜到心里。
李建国走了之后,罗佳准备回娘家。妹妹罗婷离婚后一直跟米霞住在一起。自从父亲病逝,有罗婷陪着母亲,罗佳放心了一点。
还没出屋,电话响了。怎么都没想到电话是医院里那个变态偷窥狂打来的。王东升说:“我看见你老公出来了才给你打的电话。”
罗佳不悦。她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什么时候打电话她都不怕。但一转念她忍不住斥责道:“你偷窥我家?你在我家附近吗?怎么看见我老公走了?”
王东升笑起来,说:“别误会,我就是路过,给你打个电话,同事一场,分开还怪舍不得的,中午想请你吃个饭。”
罗佳想都不想就回绝道:“中午我约人了,改天吧。”要照早几年的脾气,她会说:“停停停,你的饭我可吃不起,我怕吃下去噎住。你要空虚得不行,我可以借给你绳子找棵歪脖树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