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于文娟 沈雪 伍月(三十三)

在严守一主持节目的时候,沈雪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去学校上课的时候,她并没有带上严守一的手机捉鬼,而是动也没动,把严守一清早拍到鞋柜上的手机留在了鞋柜上。闹归闹,她不至于这么过分;说归说,她对严守一基本上还是信任的。再说,从她内心讲,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拿着自己男人的手机捉鬼,让人听上去像什么?严守一后来才知道,手机在家里鞋柜上响了一天。

据沈雪后来跟李燕说,正是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男生把电池从手机屁股上抠下来,又推上去,讯号便是不在服务区,才重新对严守一的手机产生了怀疑。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她接到李燕一个电话。她以为李燕居心叵测,要打探严守一照片和存折的事,看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没想到李燕已经把这事撩到了脑后,已经顾不上别人,还在把矛头指向费墨;真像抓贼一样,抓住一回当百回,费墨既然和这个美学研究生有事,保不齐还和别的女人有染,要把追查继续深入下去。沈雪问:

“你怎么深入法?”

李燕:

“我昨天一夜没有让他睡。”

沈雪:

“又挖出什么了吗?”

李燕:

“他开始装傻,装死,装聋作哑。但这也难不住我。”

沈雪: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李燕:

“我准备到无线局查他的手机单子。从手机单子上,不就知道他每天和谁联系了吗?”

沈雪吃了一惊,觉得李燕真是挖空心思。也开始觉得她有些可怕。沈雪问:

“那无线局让查吗?”

李燕:

“我已经将他的身份证给缴获了,我马上就去!”

又问沈雪:

“你去查一下严守一吗?”

沈雪事后对小苏说,如果她那天不给学生上课,没看到学生抠手机电池,她就不会去无线局;正是因为看到抠电池,加上几天来严守一心神不定,神色慌张,让她下决心跟李燕去无线局查一趟。但又有些犹豫,对李燕说:

“这么背后查单子,让他知道了不好吧?”

李燕开始把矛头指向了严守一:

“他不也背后藏照片和存折吗?他跟你是一条心吗?这问题还不严重吗?能藏照片和存折,背不住还藏些别的!”

正是李燕的煽动,促使沈雪下了决心:

“好,我去。”

又犹豫:

“但我没他的身份证啊。”

李燕:

“他是名人,你只要说是他爱人,无线局就认。”

两人结伴去了无线局。营业厅内熙熙攘攘,许多人在办手机业务。李燕将费墨的身份证递进窗口,交了五块钱打印费,里面打印机“嚓嚓”一阵响,一个女营业员从窗口推出一长卷费墨的电话单子。沈雪按照李燕的吩咐,说自己是严守一的老婆,也想查一下手机单子,并假装生气地问:

“他这个月手机费怎么这么多呀,是不是你们给算错了?”

李燕晃着费墨的身份证指指沈雪:

“一块的。”

那个女营业员的脸上半截长的还可以,圆眼,但下边没有下巴。她看了李燕一眼,又看了沈雪一眼,木然接过沈雪递进的五块钱:

“计算收费是电脑,电脑跟谁都没仇!”

打印机“嚓嚓”一阵响,女营业员又将一长卷纸推了出来。两人拿着电话单子,出了营业厅,在营业厅旁边的小花园里埋头看起来。电话单子太长,两人只好把它们搭在肩膀上。风一吹抖动起来,像两条搭在脖子里的哈达。电话单子上的号码密密麻麻,沈雪有些看不懂,对李燕说:

“太乱,把不着脉。”

又问李燕:

“你看出别的问题了吗?”

李燕正集中精力一个一个排查:

“别的问题还没发现,号码还集中在那个美学破鞋身上。”

虽然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李燕看着看着又急了:

“你看你看,全是给那个骚货打的,一天能通四次电话!他一个礼拜,都跟我说不了这么多话!”

急着急着说出了真相:

“操他妈,每次都跟我说身体不行,跟我不行,跟她,打电话都这么大劲,见了面,更是烈火干柴了!”

沈雪感到很震惊,愣着看李燕。李燕这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沈雪:

“你老看我的干嘛呀,赶紧查你自己的呀!”

沈雪马上收回眼睛,但也露出畏难情绪:

“他的电话不集中,不好查。”

李燕:

“你不是说怀疑他这几天吗?这也是集中的一个办法!”

沈雪看自己的电话单子,集中到这几天:

“这几天他老关机,没怎么打电话。就是开机打,电话也不多,基本上都是打给费老和我的。”

突然发现什么,问:

“就是大前天,有一个号码,一下通了一个多小时,这能叫有问题吗?”

李燕将脸凑过来,看沈雪的单子,断然道:

“只要超过五分钟,肯定有问题!”

沈雪又犹豫道:

“这个号码我不熟,别是记者采访他,有时也没完没了。“

李燕:

“马上给这号码打过去,看对方是谁。如果是女的,一听她的态度,马上就知道了。”

沈雪倒心里一动,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电话单子上的号码拨号。等号码拨完,她又把手机合上了。李燕:

“怎么又不打了?”

沈雪:

“我觉得这样不好。万一没问题,对方会怎么想?算了,不查他了,爱谁谁。”

李燕瞪了他一眼:

“窝囊废!”

与李燕分手,沈雪回到了家。如果回到家之后,严守一的手机在鞋柜上不响,一天的事情也就过去了。严守一和她的生活又会重新恢复平静。但在沈雪换鞋的时候,严守一的手机又响了。沈雪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着“于文娟”的名字,沈雪心里又起了火。过去严守一告诉她,他跟于文娟没有直接联系过,打听孩子的事,也是通过于文娟她哥;他给于文娟打电话,于文娟从来不接;现在于文娟怎么主动把电话打过来了?可见全是假话。由这个电话,她又想起照片和存折的事,越想心里越撮火。等于文娟的来电响完,她拿起严守一的手机,调出严守一手机的通讯录,又掏出无线局的电话单子,排查电话单子上那个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这一查不要紧,那个电话单子上的号码,通讯录上显示的姓名是“伍月”,她心里又“咯噔”一下。看来于文娟和伍月,他都没有断呀。自己都蒙在鼓里呀。于文娟和伍月比起来,伍月对她的威胁更大。仅仅是大前天,他们还通了一个多小时电话。一个多小时,都说了些什么?于是把手机拿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细细想。想着想着,计上心来,她用严守一的手机,给伍月写了一封短信。这真叫神不知鬼不觉。因为用的是严守一的手机,伍月收到短信,也不会发觉发信者是沈雪,而以为是严守一。沈雪故意把信写得很含糊:

你正在想什么,我想知道。

这短信不管是谁收到,都不会出岔子。如果是情人,有思念的意思;如果是一般朋友,也只是一个调侃,不会故意把严守一和伍月往一块撮合,产生不了负作用。短信写好,沈雪想了想,毅然决然发了出去。

把短信发出去之后,沈雪又有些后悔。别是两人在电话里谈费墨新书的事,自己在杞人忧天;事后严守一知道了,肯定跟她急。她还害怕伍月收到短信之后,突然把电话打过来,这电话接还是不接,她也无法处置。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两分钟之后,严守一的手机“呗”地响了一声,伍月没有回电话,照样回了一封短信。等沈雪看了这封短信,脑袋“嗡”地一声炸了。因为伍月回的短信,一个字没有,而是传过来一幅图片。那幅图片上,严守一和伍月并排躺在床上,两人身上都一丝不挂。

事后伍月告诉严守一,她将图片传过来,一半是对严守一的威胁,想让他知道,如果他再阻挠她去《有一说一》,把图片这样发给别人也是很容易的;另一半也只是一个威胁,她不会把图片传给其他任何人,她还不至于真那么无耻,不为严守一,还为自己呢。但她没有想到,这幅图片,落到了沈雪手里。

沈雪事后对小苏说,她看着那幅图片,呆呆地坐了一个多小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到严守一转动门锁,她才醒了过来。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