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哥!北京有多大?天安门甚样”见我不说话,过一会儿她问。
对于这些问题,我只好给她讲一些北京的奇闻轶事,还告诉她北京不光有天安门,还有故宫、北海、颐和园等。她听得如醉如痴,我不忍再讲了。
“以后,我一定带你到北京去耍耍!”我说。
“那感情好!我可算是享福了!”她说着站起身,围上红头巾。
“我要走呀!过于晚了叔叔要骂呀!”她说。
“你叔叔对你不好吗?”我也站起身来问。
“挺好!”她说。
她低头走出洞口,可没走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停住,回过头来望着我,我真想跑过去抱住她。
站了好久,她问:“建国哥!二妖明井你怕不?”
“不怕!怕球甚咧!”我说。
“你不怕,俺也不怕!”她说完转过身去,弱小的身躯渐渐地淹没了充满烂泥、羊粪和马尿味的山梁村。
几天后,这个活被一个社员接替了。
第十章
知青组被派到了人定胜天山脚下修梯田。这是一片约有七八十亩的山坡地,是山梁村为数不多的几块肥沃土地之一,之所以挑选这块土地修梯田,就是要把大寨精神落到实处。
大队书记李万里在动员会上讲话时强调:“大寨人靠天吃饭,俺们也是靠天吃饭;大寨人胜过了天,俺们也要胜过天!过去粮食产量不景气,主要是大寨精神没学好,没有充分理解学大寨的意义,今天,我们在这里修梯田,就是让大寨的红旗插遍口外的各个角落,要让大寨之花开得红红火火!”
李万里的讲话极赋号召力和感染力,无论是知青们还是社员们,人人抢着争先,个个摩拳擦掌,真可谓,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我们第四知青组的红旗,就被金杲和孔智超等,迎着冷嗖嗖深秋的风,爬上了“人定胜天”山顶,插在一个坍塌了的石塔上,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摆,搅得我们每个知青都热血沸腾。
尽管口外深秋时的空气已经寒气逼人,可男知青们还是大都光着膀子。
孔智超和金杲较上劲了,二人比赛挖一条沟,沟还没挖完老孔就吐了血,他的自来卷头发全湿了,脸色煞白,嘴角溢出的白沫中带着斑斑血迹,本来就廋小的身躯又弯了许多,两腿还不停地颤抖,嘴却不服软:
“算球甚来!老子就是不服你!”他朝金杲喊道。
“不服好哇,不服你就下来接着比!”金杲从沟底铲一大铁锹土,奋力扔到沟沿上,瞪了他一眼说道。
“比就比,谁怕谁?”
兰花把他强行扶到牛车上休息,他还在那里一百个不服气,冲金杲叫喊:“球的!爷歇会再接着比!”
“接着比你也不顶,瞅你那熊样儿!”金杲在沟里又使劲儿扔出一锹土,笑着说道。
我拿起老孔的铁锹,我的铁锹被我挖坏了,抡起膀子大干起来。
这段时间,我发现,我的身体起了很大变化,胳膊、肩膀和胸上的肌肉十分发达,虽然个头没有金杲高,但壮得像头牛。
不一会儿,我就出了一身大汗,实在太累了,我把铁锹一扔,几步来到牛车旁,把大塑料桶的盖子拧开,咕嘟咕嘟!喝了一肚子凉水,刚要转身,却被老孔一把揪住,他小声对我说:“这两天你得注意点!”
“咋!?”我吃惊地问。
“金杲要揍你!”他说。
“为甚?”我问。
他瞟了瞟周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他在糖葫芦(唐向红)的屋里,看见你的裤衩!”
第十一章
近一段时间以来,我已经感觉到了金杲的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在无时无刻地盯着我。他的情绪及其低落,脸上的胡子有一年多没刮了,像头好斗的公狮子,见谁就跟谁急眼;多半时间在社员家里喝酒,不然就抱着一个从小学校里偷来的破足球,对着知青点厕所的门,玩命地踢。
这天,离山梁村十几里远的大脑包营,放映电影《东进序曲》,这是一部让观众一会儿说“好”一会儿喊“打”的片子。
放映员总要在放映前,先念一篇很长的评论加批判性的文章,要求每个知青和社员们,都要持一种批判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