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挺着个肚子在挂号处帮着老徐挂号的时候,老徐半靠在躺椅上。老徐旁边有一张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脸瘦如刀的农民模样的老人,掩着一条破旧的蓝底小白花的粗布被子。老人显然已经不行了,空荡荡地张着嘴,呵呵地出气,像是一条被抛到岸上的鱼,周围全是空气,而他却呼吸不到。老头的旁边,抄着手蹲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声不吭地瞅着地面,还不时地吸一下鼻子。
这时,老徐看到小雅从挂号处那儿走来了。走到一半,小雅冲自己招了一下手,老徐就赶忙站起来,走了过去。
老徐走得很快,像是要躲开什么。
在长长的走廊里,小雅将胳膊挎在老徐的胳膊上,一边走一边歪头看一眼老徐。老徐则像革命者奔赴刑场一样,高昂着头,眼睛正视前方,嘴唇坚定地闭着。
小雅拽了老徐一下。老徐低头看小雅一眼。
“怎么了,又?”老徐问。
“你怎么不说话?”小雅声音轻轻的。
去外科的路上,正好经过儿科的急诊室。老徐和小雅看到,门口有很多家长和孩子,有的抱着,有的领着,有的自己在地上爬,在走廊里跑,让爸爸妈妈姥姥爷爷的在后面屁滚尿流地追着。其实,早在往儿科拐弯前,在另一走廊的入口,老徐和小雅已经清清楚楚听到了孩子们的叫声。
“这帮孩子真够闹的。”小雅说,往老徐身边靠了靠,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老徐和小雅刚在一起那阵子,小雅经常有这种表现。随着两人的了解,这种姿态已经越来越少了。
小雅在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小雅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老徐正在想相同的问题:她会给我生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无论如何,结婚的事情摆在了老徐和小雅面前。时间不等人啊。再说,肚子里的宝宝也不等爸爸妈妈。
首先是,买房和家具。其次,结婚。其实,这两件事情是同时进行的。在北京买房和家具,回家,结婚。
首先是,买那儿的房?老徐的意思,是南边,便宜。小雅的意思,东边,就东边。
其次,买那儿的家具?老徐说,随便,质量好就成。小雅说,宜家的。
再次,结婚办到什么规模。老徐说,简简单单。小雅说,我自己的话无所谓,但我妈的意见,不能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