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老徐答应小雅去逛家具城。
关于家具,老徐是有自己的*主张的。“经济耐用就行。”老徐说,“别太难看就成。”但老徐的*是在一定范围内的。而且,有待于小雅的“集中”。
小雅说:“去宜家。”
“宜家就宜家。”老徐说。说完心里又补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贵点吗?大不了不买。想到这儿,老徐摸了摸头顶的不毛之地,显得无比悲壮。
出发前,在楼下,车打不着火了。老徐心说,不愧是我的车,疼我,知道我要去宜家花钱,不让我走。
“咋了?”
“车坏了。”
“赶快修呀。”
“知道。”老徐拖着长腔说,说着下车绕到前面,打开机箱盖子,装模作样地检查。
小雅也从车上下来了。
小雅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短袖低胸的连衣裙,胸脯上的两块白肉隐约可见。刚才下楼前,小雅围着镜子转来转去,老半天。边转边问老徐:“怎么样,我漂亮吗?你怎么不说话呀。喂,你说是红的这件漂亮还是黑的漂亮?”老徐半仰着靠在沙发上,双手托着大肚子,呼哧呼哧喘粗气。老徐说:“都漂亮都漂亮,不穿最漂亮了。”听老徐这样说,小雅一下子冲过来,一屁股坐在老徐肚子上。“瞧你那流氓样儿。”而老徐则直喊救命:“再压我肚子就爆炸了。”
在楼下,老徐把前箱盖掀开,把大秃脑袋伸进去,像乌龟一样摆动了两下。
远处,一棵树上有一只蝉发出了一声单调的叫声。
“怎么了?”小雅问。
老徐一点儿都不懂车。但这绝对不能让小雅知道,就像其他不能让小雅知道的事情一样。
“没事儿,”老徐说,“一会儿就好。”
“对了,给我拿瓶水来。”老徐补充了一句,“这车亏水。”
“哪儿有水呀。”
“你手里的。”
“我还喝呢。”
“给你喝,咱们去不了宜家。给它就行。你看着办吧。”老徐说完,靠在车边上,摸出一支“三五”,点上了。
小雅看了老徐一眼,又看了看那辆白色捷达。
最后,小雅终于把那瓶娃哈哈纯净水递给了老徐。
给车加水的时候,老徐心中默念:加完水一定跑起来,我亲爱的捷达,拜托拜托。
果然,再次上车,轻轻一下,就打着了。这让老徐很是有面子。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小雅坐在旁边,很兴奋地说。
你没想到的事儿多着呢。老徐心里说。
宜家门口全是车。
老徐开着那辆白色捷达到处找车位。车太多,开得很慢,像乌龟爬。四下全是喇叭声,吵得很。
“我说吧,开车来准没车位。”老徐说。
“那也不能打车呀。”小雅说。 小雅的话像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老徐的胖嘴。老徐无言以对,只好歪着脸看远处的电线杆子。电线杆子上有许多白纸,上面最大的字就是“主治”和“专科”。由于距离太远,老徐忍不住往窗外使劲抻脖子,试图看清楚上面组织留下的联络密码。
“看吗呢?”小雅说,“贼头贼脑的。”
“没干吗,”老徐依依不舍地缩回头,晃了晃大脑袋,“抻抻筋。”
还好,很快,小雅换了个话题:“唉,我说,春儿不知又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老徐“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没再说什么。
阿春和小雅不一样,老徐想。
老徐先遇到小雅,然后认识阿春。但老徐对阿春念念不忘。老徐有时也想,假使自己先认识阿春,然后遇到小雅,一切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