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的回报

正当舆论界为顺驰的贱价易主和孙宏斌的命运多舛怀有深切同情时,却并不知道虽然顺驰倒下了,孙宏斌却并未倒下。在地产业的另外一个角落,他正专心致志地筹谋新一轮的“大跃进”。当时,他手上还拥有融创和顺驰置业两家公司。

在2003年顺驰全国扩张时,孙宏斌悄然成立另一家地产公司——融创,他或许设想过融创将成为顺驰大厦的重要支柱,却未曾料到3年后它会成为东山再起的平台。在2006年的融创内刊上曾有孙宏斌关于顺驰失败的看法,他说:“人原本生活得很好,原本可以不冒险,但因为选择了梦想,便要遭受到困苦和失败。虽然中国人讲求成王败寇,但为了梦想和理想而拼搏,即使没有成功,也值得所有人尊重,因为这个世界就是靠这些有梦想的人去推动的。”很显然,他并未认输,毕竟手中还握有融创,可是融创固然存活着,那也无法证明他是成功的。

在融创网站上关于企业介绍的文字中,有如下“孙宏斌式”的豪言壮语:“融创很小,这小是因为年龄,到2004年12月,融创成立才刚刚一年,但融创也很大,大在广纳之心和战略抉择。周岁的融创为自己准备了5700亩土地和近300亿元销售额的储备,以作为宏观调控下的竞争资本。”事实上,融创主要关注有形物业和商业地产的开发,也涉足其他行业,这与顺驰略有区别,而孙宏斌的长远目标是将融创在国内A股上市,从而进入资本市场。

从顺驰淡出后,孙宏斌确实低调了不少,融创也成为他卧薪尝胆的修身之处。“我们在变化中不断得到成长,日益成熟。成熟就是能够把握平衡,不走极端。”他在自我反思时说,“同时,成熟还意味着发展风险和发展速度的平衡,在发展过程中,把控风险。”然而,有些无法回避的事情让他很难静下心来。

尽管顺驰中国已经卖给了路劲基建,但融创与天津顺驰一直在同一栋楼里办公,孙宏斌每天抬头低头都会碰到老部下,点头寒暄之余,他的内心恐怕并不好受。在2007年8月底的某天,压抑已久的孙宏斌终于爆发了,愤怒地冲进天津顺驰公司大闹一场,冲突原因和现场战况被外界描绘成多种版本,但导火索应该是孙宏斌对路劲基建此前收购自己股权的方式十分不满。这也是孙宏斌“消失”之后外界获悉的为数极少的关于他的新闻。

从战略部署上看,融创很像翻版的顺驰。在2006年7月中旬的年中总结会上,融创的主题是: 3年内打造中国最具投资价值的地产上市企业。而孙宏斌此前所做的三年规划是: 2005年销售收入达到80亿元,2006年160亿元,2007年270亿元。到2007年,融创在天津、长春、重庆、成都、苏州等全国十几座城市开发的总建筑面积达700万平方米,形成华北、西南、华东三大重点区域。尽管不动声色,但扩张的步伐却不减当年。

这种沉寂的状态直到2008年底才被打破。随着2008年12月10日北京首钢融创公司以201亿元高价拿下北京海淀西北旺新村三期(南)居住项目用地的消息传来,孙宏斌再次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顺驰置业是孙宏斌崛起的另一大平台。在他看来,顺驰置业比顺驰中国和融创更值钱,可是除了他本人没人会相信这种说法,毕竟顺驰置业只是一家房产中介。1994年,孙宏斌在天津成立顺驰置业,靠代理商品房起家;2000年,顺驰置业转型杀入二手房市场;2005年,顺驰置业与顺驰中国同时扩张全国,这种变迁从顺驰置业网站域名的变化可见一斑: 2000年的域名为,主要服务于天津;2003年变更为,看起来更为大气;2004年改为,当时顺驰刚推出95105900全国特服号码;到2005年6月终于尘埃落定,定格为,顺驰置业也更名为顺驰不动产网络集团。

5年间顺驰置业的网络域名像变魔术般更替,恰恰说明孙宏斌一直很重视网络对企业发展的影响,尽管在大多数人看来,顺驰置业不过是在经营二手房生意。2003年之后,中国互联网大潮无疑将“鼠标+水泥”的商业模式进一步巩固,可这并非孙宏斌重视网络建设的全部原因。直到2005年8月底,人们才慢慢看懂他的棋局,并重新回味“顺驰置业比顺驰中国和融创更值钱”这句话。

2005年8月26日,当大多数地产人士都在冷眼旁观顺驰中国的举步维艰时,互联网观察者却对孙宏斌报以热烈掌声。这一天,顺驰置业以顺驰(中国)不动产网络集团的新名称与软银亚洲、凯雷投资集团这两家资本巨头签署战略投资协议,软银以3000万美元购得顺驰置业15%的股权,凯雷以1500万美元获得的股权。当时顺驰中国与摩根斯坦利的融资协议正处在最胶着的时期,顺驰置业顺利引进国际资本,至少可以让长期焦虑失眠的孙宏斌能在当天晚上安然入梦。

孙宏斌与软银和凯雷合作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融资,他更看重合作后的前景,争取在2007年让顺驰置业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这才是他的最大梦想。顺驰置业更名的原因恰恰是向“网络公司”的概念靠拢,这种直观的理念和商业模式更容易为美国投资者所接受。不过,当时我国房地产中介公司的规模普遍不大,无论是在国内的A股市场还是香港市场以及美国股市,还没有哪家房地产中介公司以网络股的概念筹备上市。

当梦想进一步照亮现实时,孙宏斌的野心再次膨胀起来,他满怀信心地判断:“中国企业家很聪明努力,但缺乏视野。如果视野不够,完全可以停下来看看美国那些成熟的企业是怎么做的。我坚信中国的房地产中介行业将来一定会赚钱,前景非常好,几年以后中介行业的规模可能会超过1万亿元。我希望到时候顺驰置业的市场份额能占20%—30%。房地产开发行业受土地、资金资源的限制可能做不大,但中介行业却可以做得非常大,它主要取决于你的管理能力和经营模式。从长远来看,顺驰置业这个(中介)企业的价值一定会超过(房地产)开发(行业)。”关注孙宏斌的人曾多次倾听他对行业前景和顺驰未来的预判,有些实现了,有些却遥遥无期甚至截然相反,不知这次能否被他言中。

似乎从一开始,孙宏斌就将上市作为判断融创和顺驰置业成功与否的标准,不管是在国内的A股还是美国的纳斯达克。怀着同情失败者的朴素道德观而善良的人们盼望着孙宏斌早点传来上市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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