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是个好天气,华南大学本来应该如同往日那般祥和才对,但一辆呼啸而入的警车却打破了这种宁静,当警车驶近美术系的47教学楼的时候,一早围在楼下看热闹的学生们指指点点地让出了一个空道,警车徐徐停了下来。今天是周末,留在学校里的学生并不多,但出事的消息一传开,各系的学生一下全跑到了47楼,为数居然也不少,虽然被校领导告诫不得擅自进入案发现场,但还是围在楼下或好奇或兴奋地期待着事态的发展。此刻见到警车,有些学生甚至大喊着朝车里坐着的人挥了挥手,这让警车里的许明很是不快。
花城市警官许明最近都窝在局里熟读花城这些年来的卷宗,连日来想的是两桩多年未破的碎尸案——两具不知名的被解析剖开的男尸,至今没有找到凶手。而今天一大早接到报案,许明便抛下那件案子,与助手小林赶了过来,看着这些丝毫没有半点畏惧或者是悲哀的学生,许明心里仿佛被堵上一般沉闷:“听说死的是他们的一位老师,怎么他们的热闹还看得这么兴致勃勃?”
“现在的年轻人,有什么没见过的?”小林宽厚地笑了笑,“何况死的是美术系的老师,跟不修美术课的学生也扯不上什么关系,那便相当于是陌生人了,这于他们来说比较像是一次意想不到的刺激。”
死者冯致远,华南大学美术系教授,今天一早被学生发现吊死在他平时授课的47楼第二层的教室讲堂。此刻法检人员正在现场取证,许明与小林便站在一边,观察着案发现场。尸体用麻绳吊在接近讲台的天花板上的铁钩下,那铁钩原本是装置吊扇的,接近两百多平方米的教室里总共有四个这样的铁钩,因为多年不用均长满了铁锈。自建立到今天华南大学已经有一段历史了,校内的许多建筑,包括宿舍、图书馆,以及教学楼,都是旧式的格局,但教学设备却在不断更新,比如说华南大学的每一栋教学楼都安装上了空调,所以这些专门用于吊扇的铁钩早废弃不用,大概也没有人想到今天它们却这样地派上了用场。
悬挂着的尸体离地大约五十厘米,室内的画架以及椅子或倒或歪地被推到一边凌乱地,腾出了大半的空间中只有一张被踢翻的高脚椅,许明看着戴着白手套的勘证人员将冯致远早已经僵硬冰凉的尸体小心翼翼地从绳套上搬下来,然后收集绳索、高脚椅以及现场发现的一切可疑物品,上前询问得到结果的小林也退到了他身边:“老黄说,在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初步勘定结果是自杀,至于具体的情况,必须等他们带回局里做进一步尸检才知道。”许明点了点头:“死者的家属知道了吗?”
“冯致远是单身一人住在花城的,家人没迁入花城,还在福河一个叫清蒙的乡村,冯致远的同事案发后曾经往他家里打过电话,可是家里没人接听。”
“同事?谁?”
“萧南教授,跟死者一样是美术系的老师,就是他的一个学生最先发现冯致远的尸体的,那小伙子第一时间便告诉了他,于是萧老师才报警的,也是他叫他的学生封锁了47教学楼,保护了案发现场。”
萧南,华南大学美术系雕刻教授,是花城小有名气的雕刻家,此刻穿着一身运动服的萧南正站在玻璃窗外紧张地看着室内的法检人员检查死者尸体,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学生罗远鸿,也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者。根据罗鸿的口供,他本人一向有晨运的习惯,今日一早按照往常的慢跑路程经过美术系的教学楼的时候,不经意地抬头间便看到了47教学楼里的教室里吊着什么,当发觉是个人的时候,惊惧了半天后才想起打电话给美术系的萧教授——萧南跟他一样有晨运的习惯,萧南马上赶到了现场,两个人一起上楼,确定确实是有人上吊自杀,并且看真切那人竟然是冯致远后,同样被惊骇到的萧南这才报了警。